節日快樂不快樂

乾貨店只剩下老闆夫婦在忙，顧得了秤重又騰不出手來收錢，街上許多店舖都落了鐵閘，超市貨架上多有空缺，如街市裡的攤位一樣。冬至前夕有點冷，母親仍冒險四處採買食材，說來算是倔強，但也只是希望盡可能做好這頓冬至飯，好為這奔波了一年的四季添個圓滿。

隨着家人們的確診，團圓飯起了變數。明明身在附近卻未能相聚，說不失落是騙人的，可情況變了，應對的方法也該有所調整。翻出平日囤下來的外賣盒，把一桌子菜分裝打包；再接通視訊，此一半，彼一半，雖隔着熒幕，但與家人們共享的還是同一種味道。

節日依舊快樂，而快樂的方式不只一種。以往快樂可以是載歌載舞，舉杯暢飲直到通宵達旦，也可以如現在般求個平安，期待能躺在床上有覺好眠。若是高燒退了，入夢前還有條件想想將來，哪怕計劃總會趕不上變化，不過能有盼頭，就已是樂事。

守在身邊的人在等你康復，而渾身疼痛的你也在等着生活重回正軌，大家目標一致，誰也沒有為難着誰。冬至過後，家人到了急症室作支援工作，說不擔心也還是騙人的，但社會得以運行就需要分工，總要有人站在比較危險的前線，這些人把工作給分擔了，其他人是不是也應該嘗試去合作。

任何人病了就都是病人，只是有些或被迫於生計，或專業操守才仍在苦苦硬撑，鬆開他們身上的道德束縛後，誰也不是奧特曼，也不該是。小時候看動畫，印象最深的並不是奧特曼擊殺怪獸的瞬間，而是當他能量不足時，自知渺小的人類仍會高舉雙手，以希望之光替擋在自己身前的英雄打氣。光之使者尚有脆弱之時，更何況我們這些肉眼凡胎。或許沒人知道要如何平息心裡的不安，直到身上的難處能被别人真正看見。

林 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