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公仔勿畫腸
我不是畫家,只知畫家們都分門別類,有擅長山水的,有擅長翎毛的、花卉的、人物的,單就花卉而論,有專畫竹的,畫梅蘭的。當然不排除有全能的。
《韓非子 · 外儲說左上》,謂有畫家給齊王繪畫,齊王問他:“畫甚麼最難?”未說這畫家答覆齊王之前,且讓我先說畫人物最易的是畫古人。譬如孔子像就很多,個個不同。又如詩詞,特別是李清照的“肖像”,哪個肖,哪個不肖?從來沒有人提出質疑,只要不把李清照加上鬍鬚。
《韓非子》那畫家回答齊王說:“畫狗最難。”齊王又問:“那麼,畫甚麼最易?”回答說:“畫妖魔鬼怪最容易。”他的理由是:狗、貓之類天天出現在我們眼前,大家都很熟悉,因此不容易畫。妖魔鬼怪,沒有一定的形象,誰都沒有見過,實在沒有這東西,所以容易畫。
凡是繪畫、玩偶之類,廣東人稱之為“公仔”,因此畫家、攝影師,有人謔稱為“公仔佬”。畫公仔只是小孩子的塗鴉,也稱為“公仔紙”,但在小孩子的印象中,“公仔”一般指人像,總之眼耳口鼻四肢俱齊,但不可連肚內的腸臟都畫出來就行。
畫狗最難,畫妖魔鬼怪易。畫家這答案其實他要表達的是畫“真相”難。現今有一個詞語曰“保密”,真相列於“保密”的重點。
有詞二闋,用誌其事:
一、何物最難描
花卉梅蘭,有翎毛水山。別類分門繪畫,成派別,燦斑斕。
何難、何不難?繪魔都等閑。最怕畫貓和狗,人見慣,怎遮攔!
二、畫公仔勿畫腸
諧謔平常,並非關短長。藝術起群卓越,公仔佬,美名揚。
老薑,功力強,僅塗鴉數張,說道是畫公仔,宜避忌,勿描腸!
——調寄變平韻格《霜天曉角》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