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愛恨與母子情
——談《百花》
一個老人痴呆症的故事,老生常談;一段複雜母子情,離不開恩怨愛恨。日本片《百花》之所以好看動人,全在於導演川村元氣的豐富導技,高度配合劇情。影像語言堅實,讓觀眾心領神會,並施展長鏡頭美學,拍出氣氛看似平靜卻飽含山洪即將爆發的感情狀態,為全片添加了運鏡魅力。
影片一開始,原田美枝子飾演的母親在屋內彈鋼琴,聽到門鈴後前往開門,回頭卻看到自己在彈琴。是夢幻?是精神錯亂?這一幕率先暗示其精神問題,蘊含回望從前的意味,皆屬全片的主題與格局。
第二幕,兒子菅田將暉發現母親不在屋內,於是四處尋找。走到公園才發現母親,一鏡直落的鏡頭,發揮出與現實時間一致的戲劇發展,呈現母子情的主題。
從這兩場戲看到,影片是一個母親患上痴呆症、並與兒子存在怨恨的故事。導演捨棄傳統的直線手法,將舊事與現在交替,非順時序,起初難以看透,但有力地寫出兩母子各自經歷與內心。母親與中年漢拖手與出走,交代她不顧兒子;兒子年幼時打給祖母的一通電話,簡潔地拍出他獨自在家的寂寞,交織出兩母子過去怨恨的因由。
怨恨母親,卻不能不顧日漸消散記憶的她,想要照顧她又不能忘懷心中怨恨。導演拍出親情與怨恨共存的母子關係,想恨又恨不透,想原諒卻難以釋懷,當中的複雜關係難以影像化。川村沒有用連場爭吵呈現,一場除夕晚飯戲、一場看煙花戲、一個呆坐老人院的畫面、一次巴士站的離別擁抱,皆是對話少的簡單畫面,情感含蓄,卻有感動人心的力量。同時寫出人物恨錯難返,有着企圖返回從前重頭來過的唏噓。然而記憶漸漸衰退,怨恨還在嗎?母子間怨恨,最後在記憶的層次上注入更微妙的關係,這又與片中充滿眾人記憶的虛擬藝人對比,提出“記憶要更多還是更少”的質問,影片因此餘韻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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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