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癡話藏玉
人們總愛說玉遇有緣人,我初時只一笑置之;到現在,我已萬分相信我與玉是有緣的。
玉的溫潤細膩、通透可人、柔韌可琢都是令它成為中國人的珠寶首選的特質;玉的溫潤以澤、角思理自外、其聲舒揚、不撓而折、銳廉而不忮的內蘊,則令它成為“比德於玉”的君子之方。於物理上於精神中,中國人與玉似乎都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這種天生的親和,可遠溯至遠古的石器時代、史前文明之中。
或許是源於先民對大自然萬物的追尋探究、或許是源自於先民對未知宇宙的無盡思索,自遠古而來的玉石之作,總給我以另一個維度的震撼,尤其是高古玉。
人們喜歡將古玉收藏分為三大類別:高古玉、中古玉、近古玉。高古玉指涉自石器時代至漢代為止的玉器,這悠悠數千年間的美石美玉美器,成為中國人與宇宙星辰、與自然萬物溝通連繫的信使,是神明的使者、是精神的徵驗。隋唐至宋明的中古時代,中國人一步一步深入了解自然、征服自然,美玉成為財富與權力的象徵物、成為奢華生活的一部分。到了近古時代,各地美玉大量進入中國人的物質生活中,成為市井貨殖的組成部分、成為普通人裝點生活的一部分。
從喜歡玉的美麗開始,我慢慢愛上了古玉,繼而進入收藏高古玉的行列。在這為數不多的人群中,女性的身影是鮮見的,故而,我會說,我是有緣人。
收藏意味着甚麼?如果以世俗的成功標準來衡量“成功”收藏,只需整合一些資源即可達致:借助專業人士的眼光,加上大量金錢的投入,通過拍賣會或廣建購藏管道,短期內便可以在某一個專題領域獲得數量可觀的藏品。但我眼中的收藏並非如此,每一個普通人都可以有自己獨一無二的收藏,它無關金錢、無關藏品是否屬於所謂標準的精品。王世襄在《錦灰堆集》一書裡,提到他在一九六九年被流放到農村“改造思想”的艱難歲月裡,“用灶餘竹根、霜後枯草製成(一把掃帚),蓋藉以自況”並寄贈妻子,意在鼓勵她緊記“自珍”的約定,以“敝帚自珍”的精神、以強大的內心力量,一起度過艱難的歲月和難關。很多收藏故事和藏品,因為加入了個人經歷和故事,令藏品與人或事產生了聯繫、賦予了人性的溫度,從而有了珍藏的價值。
自去年開始,我便與數位相交有年的古玉收藏愛好者生起了以藏品分享收藏感悟、得失樂趣的心念,舉辦了古玉鹿專題展。今年延續這份心思,在塔石體育館的秋季書展中,以生肖虎為專題舉辦古玉展;並於今日下午二至三時的書展講座系列中,以“金虎玉寅歲月長”為題,和大家分享藏玉的樂趣。
李文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