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無非徹底看透一切

記性不好，讀過的書和看過的電影很多時候都記不住具體內容，但在閱讀或觀賞時所產生的那份感覺，可以在我的記憶裡存活很久。

大學時期，筆袋裡總會裝住兩本小本子，它們只有手心般小，一本是用來亂畫東西的，一本是用來記下腦袋裡很多一閃即逝的思緒。當小本子被寫滿了或被畫滿了，便會在筆袋裡換上另一本新的。然而，這個習慣在畢業後踏入職場時便停止了。曾經，還為了其中一本弄不見而耿耿於懷了一段日子，彷彿我的一部分記憶，隨着那本寫滿句子的小本子的消失，也被抹掉了。

本年度諾貝爾文學奬由八十二歲的法國作家安妮 · 埃爾諾獲得，諾貝爾獎委員會表示，“安妮 · 埃爾諾因她以勇氣及精準敏銳的手法，揭露出個人記憶的根源、帶來的疏離，以及所造就的集體限制”而獲獎。當我讀到“個人記憶的根源、帶來的疏離”時，便忽然有種似層相識，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感覺。接下來的數天，網絡上隨之而來的是一篇又一篇的獲奬作家及其作品的相關報道。當我又讀到這則消息時——近期正上映的電影《孕辱》，則是以《記憶無非徹底看透的一切》改編，回溯到上世紀六十年代，墮胎尚未合法化，一名女大學生如何在非常無助的狀態下，尋找解決之道——當那本書的名字，以及關於那本書的那幾行簡介，從熒幕走進我的眼睛時，我的某部分記憶，亦隨之甦醒。這本小說，多年前我應該曾經讀過。

為了驗證自己那薄弱又不可盡信的陳年記憶，我登入了圖書館的個人借閱歷史，可是並沒有找到這本書的借閱記錄。於是，不妨一試地，便在自己的電腦文檔中打入書名搜尋，果然，一份名為“二十歲前的✕後感”跳了出來。打開一看，裡面儲存着一部分當時所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以及聽過的歌的一些 “✕後感”，在這些絮語中，我找到了一句二十歲前的自己所寫下的、關於《記憶無非徹底看透一切》的閱讀感受︰“她用最平白的語調敘述她那段最不堪回首的青春，而我則第一次看到一種沒有絲毫表情的痛，一段已石化了多年的沉痛原來是這樣子的。”

記憶的碎片被翻閱後，是時候再找這本書來重讀了，好重建那份久違多年的記憶。當然，原著改編而成的電影《孕辱》也值得一看。

亞 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