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

近年常把銀行帳戶清零當作黑色幽默，直至手機熒幕顯示餘額不足，回頭查看收銀機，驚覺只是筆不過百元的帳時，才知道笑中有淚。工作多年，首次發現自己的存款餘額跌至雙位數，這要比曾經看過的所有驚慄小說都恐怖，一身冷汗不知該從何處擦起。

經濟不景，想要開源或節流都不容易。應付日常開支的流動資金不足，不得不取消之前存下的定期，辛苦蓄起的“小水庫”被逐一排走，儲蓄瞬間蒸發，雖救了燃眉之急，但身上各處的火苗還在燃燒，同樣的窘境，在不久的將來又要重遇，到那時候，要是等不到及時雨，恐怕早已見底的水塘也只能無奈乾裂。

皮膚乾裂的情況日益嚴重，碎屑不斷脫落，營養補充的速度追不上流失，血蛋白持續下降，雙腿浮腫，舉步維艱。或者是疫情期間壓力過大，影響到身上的銀屑病。病情嚴重時，聽從了醫生的建議開始施打生物製劑，藥效如滅火般顯著，皮疹逐漸消退，但過後需要面對的，則是每月過萬元的藥費。

與內地不同，澳門治療銀屑病的生物製劑沒有包括在醫療保障之中，患者若想維持正常生活，就要自費定期施打針劑。身上的不適剛被緩解，立刻又被藥費造成的經濟重擔壓得喘不過氣。入不敷支，每天倒數着距離帳戶被清零的日數，時刻走在懸崖邊緣，一邊顧慮着自己的身心健康，一邊又被各類帳單糾纏。

查看餘額時，要是意志薄弱，就會想去娛樂場碰碰運氣。也許生命本就是一場豪賭，頭昏腦脹時，才算是明白到有些人為何願意犯險，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也總比坐以待斃好。可我的覺悟還是不足，最終只是買了幾張六合彩回家，要是得不到幸運之神的眷顧，就只好繼續努力祈求，如今還能為之奮鬥的，恐怕就只剩這些罷了。

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