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根拔起

這真是一個很令人傷痛的比喻——“連根拔起”。

我說的，是一位老朋友的事情。

姑且就以阿C來稱呼他吧。

阿C與我，俗說形容是“死黨”，正式的稱呼是志趣相投的知己。一直以來，同校、同班、同一個學習小組——說真的，有兩個學期還真的是用同一張書桌和板櫈呢！

阿C體格壯健，身手敏捷，不但是籃球校隊，更有一門專長——舞蹈技能。在校際舞蹈比賽中，他以最擅長的中國民族舞——不論是新疆的、蒙古的、東北的、江南的……風格，他都表現得相當精彩。

畢業後，阿C因為上有高堂，下有弟妹，他這個長子肩上要負起重擔，因此，他放棄了回內地升大學的機會，找到了一份負責文娛活動的社團工作。由於他的舞蹈技藝根底好，令他能在工餘進行業餘的舞蹈演出……不久，由於參加過許多公開表演獲奬，受到歡迎，日漸成名；他便和太太（也是同學）一起，齊心合力，辦了一間小型的舞蹈學校，專門招收少年兒童學生作課外藝術活動項目。

時光過得快，一晃幾十年，我老了，C夫婦倆也老了。正是一句老話：“江湖子弟江湖老。”我在這個小城教中學，他在鄰埠教舞蹈，一直守正而為，淡泊自甘。阿C在鄰埠幾十年日子裡結交了許多朋友和學生，留下了他思想感情的根。

不料，前兩年他忽然打電話來，說：

“我要移民了；在此對你說一聲再見，相信後會有期啊！”

“啊，為什麼要走？”我急忙問。

“年紀這麼大了，還留下來教舞蹈麼？兩夫婦都跳不動啦！女兒在加拿大結了婚，替我辦妥了移民手續，不過，老實說：我是十分無奈的，許多話，不說你也知我心，我此行，真的是連根拔起啊！”我了解，換了是我，我忍受不了。

魯 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