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漢卿的《四塊玉》

談戲曲，很自然想起了關漢卿。王國維在《宋元戲曲史》謂賈仲明稱他是“驅梨園領袖，總編修帥首，捻雜劇班頭”。《析津志》謂關漢卿“生而倜儻，博學能文，滑稽多智，蘊藉風流，為一時之冠”。一生創作雜劇六十多本，現存十八種，如悲劇《竇娥冤》，喜劇《救風塵》，悲喜劇《單刀會》等，都深入元代的現實生活，如果以今人比之，則粵劇方面的唐滌生頗有點近似。

關漢卿號己齋叟，大都（今北京）人。生於金末，卒於元成宗大德後期。金代曾任太醫院尹，為金遺民，入元不仕，與馬致遠、白樸、鄭德輝並稱為“元曲四大家”。要探悉關漢卿的生活小節，可以透過他的兩闋小令而窺其一斑。曲曰《四塊玉》，題曰〈閑適二首〉：

舊酒沒，新醅潑，老瓦甕邊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閑吟和。他出一對雞，我出一個鵝，閑快活。

南畝耕，東山卧，世態人情經歷多。閑將往事思量過，賢的是他，愚的是我，爭甚麼？

他出一對雞，我出一個鵝，應是今天的所謂“AA制”。不過在他們而言是無所謂，總之你有甚麼便出甚麼，目的是結尾三字：“閑快活”。

第二首描寫的是野老生活：“世態人情經歷多”，俗語說的“睇化”了，何必與人爭一日之長短。總之，認句賢的是他，愚的是我，便一團和氣矣。

《四塊玉》共七句，為三、三、七、七字，由第二句起平韻。之後第五句為仄韻，六七句為平韻，而末三句俱為三字句，必須平去上。或問：第一首第四句“共山僧野叟閑吟和”，明明是八字句，豈不是多了一字？是的，該句只有七字，那“共”字是襯字，又五六句應為三字句，即“一對雞”、“一個鵝”，而“他出”、“我出”都是襯字。在元曲中襯字往往多過原句，不足為奇。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