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沒

前兩天中秋節，小狗“肥牛”別出心裁，晨光熹微便去疊石塘山觀日。“肥牛”裝束停當離開寓所，住家附近高樓林立，上上下下、密密麻麻的冷氣機嗚嗚轉動不停，一股股熱浪噴射而出，令路邊的小氣候尤為悶熱、壓抑。快步行到石排灣郊野公園，草木葳蕤，方才滲出些秋天應有的涼意。沿着路環高頂馬路，“肥牛”慢跑上山，不時遇見晨練的阿公阿婆，悠然自得。

到達山頂，人們闢出小塊平地，中央聳立媽祖像，面北背南，守護澳門。媽祖慈眉善目，和藹可親。“肥牛”不停遛走，四處嗅聞。牠搭起前爪趴立欄杆，看向大嶼山，旭日躍出海面，恍若蓮蓉裹住的鹹鴨蛋黃，掰開月餅，紅油吱吱冒出，滴淌開來，忍不住一口咬下去——真咬下去，就應了古話“天狗食日”啦。不多一會兒，霞光初綻，小狗眯住眼簾窺視，目光滯留不多久，便如深陷翻騰的火山熔漿，熾得雙目火辣，身心焦灼。

“肥牛”轉頭眺望，馬尾松梢掛着一個似有若無的白玉盤，淡淡的輪廓懸停橫琴上空。怎麼好像多出一個“太陽”？真箇太陽底下還有新鮮事？牠揉揉眼睛仔細端詳，啊呀——是早晨的月兒，圓潤淡雅，溫婉嫺靜，與夜晚的模樣全然不同。中秋時節，它整晚盛裝打扮，應酬世人；此刻人們睡去，月兒終可卸掉妝束，無需討好人間，無需委曲求全，溫眸素顏，做回自己。

神思遐想良久，再看東邊的朝陽，金箭萬射，山海為之變色，草木亦知其威，“肥牛”豈敢直攖其鋒，忙不迭鑽入樹蔭遮蔽。回望西邊的月兒，早已沒入蒼穹，芳蹤杳然，不知和哪顆星宿幽會去了……

羅丹曾說，“生活中從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東邊日出西邊月，這次真是大開狗眼。於是“肥牛”一路小跑落山，回家描下“日升月沒”的景象。

雲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