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黑水“嶺南人”

老爸一九二六年出生於澳門，二○○八年北京奧運會那年葉落歸根，在澳門去世，在他人生八十二載中，卻有整整半個世紀是在遙遠的北疆黑龍江省度過的。

上世紀四十年代，老爸就讀於澳門嶺南中學，也就是前澳門特首崔世安的母校。老爸告訴我母校坐落於東望洋山山麓，為一座歐陸宮廷住宅，巍峨壯觀，很有氣勢，校園綠草茵茵，寬敞優美，被澳門政府列為文化遺產。

四十年代中，老爸考入了上海復旦大學，當時的澳門校友還有後來的澳門培正中學老校長康顯揚等。一九五○年，老爸作為新中國第一批大學生，被招聘到冰城哈爾濱市學習俄文，後輾轉任教於黑省的多所大學，是當時為數不多的嶺南人。在那裏，老爸結識了來自南京的母親並結為伉儷，姐姐和我就是那個年代出生在美麗的松花江畔。

記憶中，老爸喜歡吟誦東坡先生的“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那時的我不解其意，後來才明白那是老爸對家鄉故土的深深懷念、對畢業於嶺南母校的自豪和讚美。

文革前夕，因需大量紙張印刷《毛選》，黑龍江省蘆葦公司便從黑大生物系抽調了父母這對老師去搞科研，公司的總部設在嫩江流域的“鶴城”，那裏的扎龍自然保護區沼澤縱橫，水肥草美，植被原始，是珍稀水禽的樂園，丹頂鶴的故鄉。老爸從此扎根嫩江地區，並經常以“嶺南人”的筆名在當地科研雜誌上發表文章。

文革期間，老爸被打為“臭老九”，但他也沒有放下對濕地生態系統的研究，後來更成為嫩江地區環保監測的帶頭人——當時黑龍江省唯一一位出生在澳門的政協委員。

八十年代初，老爸回澳探親，當時澳門東亞大學曾高薪邀其任教，但他還是毅然返回鶴城。回來時受到嫩江地區隆重歡迎，地委書記親自給他戴上大紅花，群眾敲鑼打鼓，車隊鳴笛開道，前呼後擁，好不熱鬧呢！

李 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