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藏弓履 偷寄香翰
《三字經》在結尾時有四句話:“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原則上是對的,但不能一刀切。《論語 · 陽貨》: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耳。”孔子是對學生說:“二三子們!言偃這話是正確的。我剛才那句話不過是戲言而已。”戲言就是開玩笑。像聖人那樣尊嚴,也偶而開玩笑,這應是生活的情趣,未可厚非。不過像《烽火戲諸侯》這樣的“大龍鳳”就戲不得了。因為烽火台涉及到國家之安危,屬於兵燹之事。《孫子兵法》對戰爭持十分慎重的態度,開宗明義表示“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騷人墨客也經常開玩笑,如蘇東坡與佛印和尚,開的玩笑多的是,還有秦觀洞房花燭夜,蘇小妹閉門不納都是開玩笑,戲也。
話說宋代大詩人姜夔也很俏皮,他的好友張仲遠養了一頭河東獅。有一段時間,姜在吳興,寄寓於張家,張妻對姜禮待有加,是個知書識禮的閨秀,但禦夫甚嚴而性善妒,對丈夫管得十分嚴謹。舉凡丈夫與朋友來往的信件日日檢查,看看丈夫在外是否有不軌行為,一有懷疑便密室審訊。張仲遠每日都懷着懼內的心態過活。姜夔覺得十分“有趣”,竟和張仲遠開個玩笑,實即對張妻作出戲弄。
一日,張仲遠離家,姜夔走進張的書房“插贓嫁禍”,放下一首艷詞於張桌上,這詞以一女子口吻而寫,調曰《眉嫵》,一名《百宜嬌》。光是詞牌名已銷魂蝕骨。詞云:
看垂楊連苑,杜若侵沙,愁損未歸眼。信馬青樓去,重簾下,娉婷人,妙飛燕。翠尊共款,聽艷歌、郎意先感。便攜手、月地雲階裡,愛良夜微暖。
無限,風流疏散,有暗藏弓履,偷寄香翰。明日聞津鼓,湘江上,催人還解春纜,亂紅萬點。悵斷魂、煙水遙遠,又爭似相攜,乘一舸、鎮長見。
詞末特意寫上“贈張仲遠”四字,這還了得,一時醋海翻波,定要見紅,五指齊施,張仲遠已是滿面鮮血了。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