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常
手機熒幕裡的路線資訊是道筆直的紅線,路況不佳,車上的乘客只能乾着急。只要巴士停站,就忍不住要再次確認預約好的時間,雖提前出了門,但到達醫院時還是遲到了幾分鐘。在顯示屏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時,名字已被轉成了紅色,如同那些說明路況的紅線,以及限制活動範圍的紅碼區,只是看過一眼,也足夠讓人心有餘悸。
突如其來的疫情叫停了許多事,譬如被臨時取消的工作或聚會,但身體原有的病症卻不會因此而消失。為了公共利益而留守家中,個人的問題依舊存在,甚至還會因此增加了解決的難度。
候診區的椅子幾乎被坐滿,稍稍喘口氣後,我還是擠在了兩位陌生人之間。這類似於某種拼圖遊戲,三連座長椅上坐着的都是患者,選擇把自己填進去,就算是承認了自身的病症,是配合治療的第一步;在座的每個患者都因不同的困擾而來,卻都想尋得相同的結果,讓身體康復,同時讓生活早日回復正常。
頻繁進出診室,時間一長,就會開始記不得最初正常生活的標準是甚麼。服藥或施打針劑,預防或是積極治療,為了要控制病情所作出的退讓,有時會令人懷疑是否真的能夠回到最初,而回到最初,是否就能夠如常過活?
雖不至於要放棄治療,但抗拒的心態始終難以抹除。覆診其實也在考驗人的耐性,同樣的化驗報告聽過幾次後,再預約同樣的檢查,繳費後又拿着蓋了印的單據取藥,待藥盒貼上印有姓名的標籤後,便等同又一次宣佈了囚禁的期限。人在看不見終點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回頭望,想要重新找回起點來證明自己的付出,但路走遠了,不代表一定就會離目標更近;讓身體康復也是,回復正常生活也是,未必都是回頭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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