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枷無鎖自在囚

記得鄭板橋說過：教館先生是無枷無鎖的自在囚。如今在疫情嚴峻下，宅居陋室，也成了“自在囚”。閉門可以謝客，老實說，早已門堪羅雀矣，豈有客可謝？那麼閉門造車，古人已有先例，不過我不是萬能泰斗，哪有這種技能！讀張可久題為“山中雜書”一曲《朝天子》有了啟示：

醉餘，草書，李愿盤谷序。青山一片范寬圖，怪我來何暮。鶴骨清癯，蝸殼蘧廬，得安閑心自足。蹇驢，和酒壺，風雪梅花路。

按：《群玉》卷五及李輯小令，“酒壺”上俱無“和”字。“李愿盤谷序”全名為《送李愿歸盤谷序》，乃韓愈所作。李愿乃隴西（今甘肅隴西東南）人，貞元十七年（八〇一年）因不得志回盤谷（今河南濟源城北二十里）隱居，韓愈乃寫了此序相贈。

韓愈這篇文章描寫盤谷風光，寥寥數筆，把盤谷的優美環境，盡顯無遺，特別是遠離塵俗，儼如人間仙境。又借李愿之口說述三種人：一種是仕途得志者，他們專橫跋扈，聲勢烜赫，滿耳是阿諛奉承之聲，滿眼是綺羅錦繡之色；另一種是隱居之士，他們潔身自愛，甘於淡泊，悠聞自在，與世無爭；第三種人是趨炎附勢的鑽營小人，他們在高官權貴面前，醜態畢露，人格可鄙。篇末為之歌曰：“盤之中，維子之宮。盤之土，可以稼。盤之泉，可濯可沿。盤之阻，誰爭子所！……膏吾車兮秣吾馬，從子於盤兮，終吾生以徜徉。”

青山一片范寬圖，范寬是北宋名畫家。模山範水，描繪逼真。觀其畫，使人有“身在范寬圖畫中”的美妙享受。

此際宅居，可以抄抄書，練練字，欣賞好友送的書畫，效法張可久的“山中雜書”。惟不能效者，就只有“醉餘”和“蹇驢、酒壺、風雪梅花路”。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