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天堂 錢在銀行

一切事物都有所謂“熱門”，相對的就是“冷門”，估不到元曲的曲牌也有熱冷之分，不過只是我個人的感覺。譬如馬致遠的《天淨沙》，還有其他的如《一半兒》、《山坡羊》、《四塊玉》等都是“熱門”曲牌；至於“冷門”的，相信非張可久的《漢東山》莫屬。“漢東山”三字與“撼動山”音近，故此曲又名《撼動山》，屬正宮調，定格句式是五五五、二、七三三三，共八句八韻。我說它冷，原因是查遍《全元散曲》，《漢東山》只有張可久十首。茲舉其一二以談。曲云：

騎鯨滄海波，高枕白雲窩。人生夢南柯；睡覺來也末哥，積玉堆金待如何？田地闊，兒女多，惹爭奪。（一作“鬥爭奪”）

也許要問：前面說過曲譜的定格，分明是首三句各五字，之後即第四句二字，為甚麼這一首的第四句竟爾出現了六字？事實上此曲第四句根本就只有兩個字，是“末哥”或作“麼哥”兩字，其餘都是元曲中慣常加上的襯字。“也末哥”表語氣的襯字詞組，在散曲中使用於某些定格句式中。而“也末哥”更可省作“末哥”，故實即二字句。

“騎鯨滄海波”，源自詩人李白自號“騎鯨客”，杜甫《送孔巢父謝病歸遊江東呈李白》：“若逢李白騎鯨魚，道甫問訊今何如。”

另一首，題名“述感”的，曲云：

紅妝間翠娥，羅綺列笙歌，重重金玉多。受用也末哥！二鬼無常上門呵，怎地躲？索共他，見閻羅。

曲中所述，頗像《馮煖客孟嘗》，孟嘗君的家藏：“宮中積珍寶，狗馬實外廄，美人充下陳。”確實“受用也末哥”！只怕黑白無常二鬼，勾魂攝魄，躲也無地躲。坊間常聞一句話：“人在天堂，錢在銀行。”與此曲有異曲同工之妙。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