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除八拆的人生歲月

《雙調 · 蟾宮曲》一名《折桂令》，蓋取“蟾宮折桂”之意。又名《天香引》。所謂“令”、“引”都是樂調之一種。令與引、近、慢之音樂結構有別。令曲有長有短，短者別稱為小令。張炎《詞源 · 拍眼》說：“引，近則用六均拍。”每韻兩拍，則引曲共十二拍。張炎稱引，近慢的小唱。

粵俚有一句話：“嗰條路近”，就是說“那條路快走完”的意思。是哪條路？顯然是人生的路。快走完了，當然不是喜事，但也毋須悲。應該坦然面對，樂觀看待。且讀盧摯的《蟾宮曲》：

想人生七十猶稀，百歲光陰，先過了三十。七十年間，十歲頑童，十歲尪羸。五十歲除分晝黑，剛分得一半兒白日。風雨相催，兔走烏飛，仔細沉吟，都不如快活了便宜。

這首曲，簡直是一條“婆乸數”，此所謂有數可計。自古有云：“人生七十古來稀。”那麼姑且以百年計，因為“人生七十”，所以先把三十剔除，而這七十年間，十歲是不懂事的頑童；十歲尪羸，是指虛弱，此指老朽，尚餘五十年。這五十年中，一半是日，一半是夜，實際上只有二十五年的白晝。兔走烏飛，即日月的流逝，屈指一算，時日實在不多。人生既是如斯短暫，與其愁眉苦臉過日，何不得快樂時且快樂？每個人如果能作如是想，則天下太平矣。

盧摯的《蟾宮曲》，很多是寫歷史人物的，這一首是寫春秋時曾輔佐越王勾踐滅吳，不慕榮華，又知越王猜忌大臣，便功成身退，隱於五湖。曲云：

碧波中范蠡乘舟，殢酒簪花，樂以忘憂。蕩蕩悠悠，點秋江白鷺沙鷗。急棹不過黃蘆岸白蘋渡口，且灣在綠楊隄紅蓼灘頭。醉時方休，醒時扶頭。傲煞人間、伯子公侯。

這首曲《陽春白雪》前集二、《樂府群珠》三有題作〈樂隱〉，而第五句“點秋江白鷺沙鷗”作“粧點秋江白鷺沙鷗”。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