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之聲

印象不一定正確，但我覺得今年好像每幾個月就有新的John Cage作品錄音問世，其中不乏大部頭的選輯，也難怪，他一九一二年出生，一九九二年離世，二○二二年都可以紀念。

本月發行的《Choral Works》由Sigvards Klava指揮拉脫維亞廣播合唱團演繹，格外有意思：凱吉或許因為年輕時被荀貝格的評論刺傷，說他缺乏和聲敏感度，想成為作曲家恐有困難，所以一直等到一九七九年、自己六十七歲才首度完成不靠和聲很難寫出名堂的合唱作品《Hymns and Variations》；而他畢生總共也只完成了兩部多聲部人聲作品，另一為一九九○年的《Four2》。

前者就旋律與和聲的關係及聲部間的應和而言，符合聖詩與變奏曲式設定地依循古典音樂的傳統章法，又多了典型凱吉的留白，頗為優雅。後者極低限簡約，近乎drone樂，相較之下，同時期創作、未指定樂器組合的四聲部《Four6》，則是聲響及節奏實驗性強烈，在這裡改編為合唱曲，充分展現演唱者的豐富技巧，是本錄音最大亮點。

在聆聽上世紀所謂的實驗音樂時，經常會質疑是否純為學院性質的智能鍛煉，從中究竟能得到些什麼？因此，我有點嚇到自己，看見新的兩套丹麥藝術家Henning Christiansen錄音《OP.163 Penthesilea》，雙黑膠五隻CD合購六十五英鎊，居然很想收藏。Christiansen看重自然中的邏輯與混沌，作品量大而且多樣，集保守、激進、美好、令人不安、含蓄、隨機、迷人、幽默於一身，啓發性絕對可與凱吉相比擬。他一生大多住在丹麥東南的小島Møn，過着不停聆聽，讓音樂從背景進入前景，從形而上夢境化為現實的生活。多麼好的典範呀。

子 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