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們步行去北嶺野餐

據說，如今每逢假期，不論長短，人們不是在野餐、露營，便是在去野餐、露營的路上。

沒法承擔疫境旅遊那份隨時從天而降的就地隔離的誠惶誠恐，只能把外出遊蕩的興致寄託在帳篷內外的方寸之地。朋友圈裏不乏曬露營的照片，也不乏酸葡萄上載漫山遍野全是帳篷的照片。

屈指算算，怕且逾三十多年沒去野餐、露營，那是學生年代的玩意，如今經濟不好，大伙返璞歸真，連財大氣粗的土豪也要去野餐、露營，捎上即磨咖啡壺、描花白瓷的茶具，藍天綠地也要生出一副五星級大酒店用餐的陣勢。

記憶中的野餐，很市井。小學每年的期末試結束，學校便組織高小全體學生步行去珠海北嶺野餐，沒錯，是步行前往。小六至小四的全體同學排着隊，從亞豐素街小學出發，浩浩蕩蕩穿過如今已被封起來僅供觀望的關閘拱門，到珠海還是一片青山綠地的北嶺遊玩。

同學們的書包裏裝滿了麵包、飲料，還有當年野餐必備的罐頭。在北嶺的草地上，肆意玩樂，累了便開餐，午餐肉夾麵包幾乎是全校每人手上的招牌菜，即開即食，小孩子眼中唯一的天下第一美食。

中學五年，除了畢業旅行，學校沒有組織旅行活動，反倒成全同學間的私約，黑沙燒烤、露營是男同學約會女同學的最佳借口，順帶把兩人身邊的閨密兄弟一併帶去。沒有堵車的年代，去路環坐的是雙層巴士，吃過燒香腸游過水，少男少女的浪漫是頂着被蚊咬腫腳的痕癢坐在沙灘上看星星，從前沒有光污染，星河閃爍，青春沙灘之夜，成了人生最寫意隨意的時刻。

三十年後，湊湊興，周末也組團來個草地野餐路環遊，還是黑沙，看着小魔怪們赤足在草地上歡呼奔跑，沒甚麼比這更教人歡悅。中年人的野餐，是久違的回歸自然。

程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