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色相所迷
老朽有疾,老朽好色。本來到了行將就木之年,雖朋儕老友都說我“了不起”,這句話是譽還是譭?是褒還是貶?耳邊風而已。
粵俚有句話,曰“打爛齋缽”,近日為色相所誘,已到了“神魂顚倒”的地步。何謂色相?這是沙門用語。佛說:“色與空的並稱。謂物質的形相及其虛幻的本性。”梵語稱之為rūpa-laksaṇa。如觀想如來的莊嚴身相,謂之“色相觀”。
朱自清的《海闊天空與古今中外》,作者寫道:“如音樂會、繪畫展覽會,我都樂於赴會的。四年前秋天一個晚上,我曾到上海市政廳去聽中西音樂會:那幾支廣東小調唱得眞入神,靡靡是靡靡到極了點,令人歡喜讚嘆,而歌者隱身幕內,不露一絲色相。”作者又說:“我看過一個意大利女子的跳舞,黃暈的電燈光映着她裸露的微紅的兩臂,和游泳衣似的粉紅的舞衣,那腰眞軟得可憐,和麥粉搓成的一般……”這的確是色相。不過朱自清的年代,微露微紅兩臂,游泳衣似的粉紅的舞裝,便大驚小怪,確實如俗語所說:“未見過雞屙尿。”假如他生在今日,何須到舞廳,隨街都可見更露更袒粉臂纖腰。正如《涅槃經 · 德王品四》說的:“(菩蕯)示現一色,一切衆生各各皆見種種色相。”
或問:“誰以色相以誘?”先此說明,這並非“美男破老”的美男,更不是“美女破舌”的美女。如果用粵之鄙語形容,是個不算瘦,更非窈窕的“麻甩佬”。老實說,他絕對不是美男,也並不醜,反而有點可愛,原因是他為人聰穎而親和,有文采,是一名候任博士。雖然已榮升老爹,而“神童”之號未除,他就是黃文輝。
的確,他以《色相》誘我,也誘很多人。第一個被他誘的是吳衛鳴先生。他說:“穹蒼之下,靜觀色相。”接着說:“繁華世道,盡染紛陳五色。”而“藉肉身之眼,面前是幕幕熟悉不過的時代景觀,清晰且眞實。然而,換作心靈之眼作領悟,繽紛色彩之下,是另一處抽離當下的感知場域”。
再讀知名攝影藝術家、澳門影像館主陳顯耀撰文揭盅:黃文輝的“色相”是《澳門色相》攝影集。不再多贅,我欣賞《色相》去。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