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愛侶不宜“錫”
萬事起頭難,凡事尚未有頭緒,粵俚謂“十字都未有一劃”。這一劃看來十分簡單,卻也相當有份量,“惕”與“愓”兩字之別在於“日”、“勿”之間的一劃。惕,音忒。《廣韻》他歷切,入(聲)錫(韻)。是畏懼、戒懼的意思。也解作疾速、憂傷。
愓有兩音:蕩、商。音蕩作放蕩解;音商,形容行路身正而步快。《禮記 · 玉藻》:“凡行容愓愓,廟中齊齊。”
台灣古籍出版社出版的《荀子 · 修身》:“加惕悍而不順,險賊而不弟焉,則可謂不詳少者矣,雖陷刑戮可也。”這是說:“再加上放蕩凶頑而不順情理,陰險害人而不尊敬兄長,就該叫做很壞的年輕人了,這種人即使遭受刑殺也是應該的。”很明顯文中的“惕悍”的“惕”是音蕩、作放蕩解的“愓”而非“惕”。況台灣版的古籍在正文中每字之右旁有注音符號,其注釋相當清楚,字之注音也不訛,錯就錯在“愓”字用了“惕”字。還有〈榮辱〉篇的“惕悍憍暴,以偷生反側於亂世之間,是奸人之所以取危辱死刑也”。同樣是把“愓”作“惕”。一九四七年版《辭海》(中華書局)、近年出版的《漢語大詞典》均有〈愓悍〉條,並引《荀子》為例,足證是“愓悍”而非“惕悍”,僅一劃而已。
惕、愓之所以混淆,說到底是易、昜之別,一劃之分。“易”如讀作“義”,作容易解。“長安不易居”。詩人白居易詩作有名氣,大概因此而他覺得“易居”,若他生在今天,應改姓“不”了。
“易”讀役,是交易的易。蜥蜴,古作“易”,蓋蜥蜴即四腳蛇,又稱“變色龍”,以其變色而曰“易”。還有《易經》,因為可以變卦,所以曰“易”而非讀“義”,易字加一劃是“昜”,亦即太昜的“昜”。很久以前我說過“錫茶壺”與“鍚荼壼”三字之別,“錫”是金屬礦物,粵人把愛情兒女曰“錫”,與愛侶親熱也曰“錫”,這只是記音。愛惜的動作往往用口舌,尤以接吻為甚,所以造字者把這行為以“”字表達。愛你的至愛應講心,用舌頭,不宜用“金”去“錫”。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