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章

時鐘滴滴答答地響着，時光一分一秒地漸漸流逝。生活中每一個不起眼的片段堆砌起便是成長的歷程。而那發生在我們身邊的故事，就是我們成長的故事。我把這些故事編成書印在腦海裡，儘管有些章節會隨風飄到遠處，我還是喜愛細細翻閱我逝去的和正在逝去的故事。

第一片樹葉從枝頭隨風飄落，落在滿是落葉的地上，彷彿聽到了秋天的聲音。翻開微微泛黃的書頁，故事發生在我兒時的記憶裡。小時候的生日，總能讓我早在數月以前便滿心期待，天真的我總忍不住猜想爸爸媽媽會為我準備什麼樣的佳餚、會收到什麼樣的精美小禮物、蛋糕到底是巧克力還是草莓口味的……時間轉眼便到了生日當天，天色漸暗，我們先把五彩的蠟燭點燃，大家一起唱起了生日快樂歌。然後我把雙手合起來，閉上眼睛許下一個願望，再把蠟燭吹滅。品嘗着那美味的蛋糕，我激動極了！小時候忍不住興奮地尖叫，彷彿能讓許多年後的自己還能聽得見，大概是因為那些是我被爸爸媽媽捧在手心上的日子。

微風吹來，輕輕地把書頁掀到了新的一章，我十六歲那一年時的秋季。也依舊是在我生日的前夕，我卻早已不會滿心期待。放學回到家以後，提着湯壺和作業匆匆忙忙地趕在下一波人潮以前搭上巴士。我總認為自己很堅強，所以即使在聽見父親進院的消息以後，我也不敢把軟弱的話掛在嘴邊。幾個星期過去了，終於迎來了那個被母親用紅筆圈起的日子，在我去醫院探望完父親的回家路上，收到了父親傳給我的簡訊，一陣酸楚湧上心頭，突然間覺得今日的風有些大，大到我的眼睛都看不清了。

時鐘指向了十點左右的方向，母親開門的動作似乎要比平常笨拙，然後我聽見了冰箱門的聲音，我們用過晚餐以後，母親抿嘴微微一笑，關上了電燈，接着又手忙腳亂地點燃了蛋糕上的蠟燭，蠟燭閃起了微微的火光映着那令人饞涎欲滴的蛋糕。在閃爍的燭光裡，我突然覺得屋子裡比平日更為冷清，母親還用起了不太流利的英語唱起歌，隱隱約約的燭光映着她頭上的縷縷銀絲，我突然發覺到母親往日平滑的額頭上原來在不知不覺中爬滿了水波一樣的皺紋，一條一條地映了出來，“一、二、三……”我都能數得出幾條了。我輕輕閉上了眼睛，抿緊了嘴唇，忍着那不停在眼珠打轉的淚水，雙手合上許起了願。

鼻子酸酸的不適讓我忍不住地把書本合起，我獨自坐在窗前，看夕陽的餘暉刺穿樹葉，在一片黯淡中發出金色的光芒。時光，很安靜。往事，很猖狂。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發現，我們的故事從來都不會只洋溢着幸福，充滿艱辛與磨煉才是常態，這匯集起來便是成長的故事。

劉瑞瑩 勞校 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