禳災問天何異問己

戰爭是人禍，大戰動輒十年八載；疫疾應是天災。這一回的天災，已接近三年，仍然來勢洶洶，未稍退減。

昔周宣王初立時出現天旱現象，相信比現今的災瘟更可怕，時間更長。從《詩 · 大雅 · 雲漢》可見。《詩》云：“天降喪亂，饑饉薦臻。”薦，表示重複；臻，到來也。這是說：饑饉災害連歲頻仍。災情如何？《詩》又說：“旱既大甚，蘊隆蟲蟲。”說是暑氣鬱積而隆盛。蟲蟲即爞爞，是一種燻熱。這明顯是天災，但《詩》寫道：“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周宣王自問，究竟我做錯了甚麼？古人信奉神明，他拜過天，祭過地，敬過神，祀過祖，卻是災害不減。周宣王還作自我檢討：“可曾做過某些對人民不利的事？”他真不失為一位賢君。

講到君道，《說苑》記載：“湯之時大旱七年，雒坼川竭，煎沙爛石。”商湯時大旱七年，不可謂不長，這時洛水河底乾裂，百川枯竭，沙石灼燙焦爛。於是商湯派人捧出三足鼎祭祀山川神靈，並教祭祀者叩問神靈：“政不節耶？使人疾耶？苞苴行耶？讒夫昌耶？宮室營耶？女謁盛耶？何不雨之極也？”商湯假祭者之口問上蒼，其實也是他自問：“是行政失當？是人民痛恨我？是賄賂之風盛行？是進讒之人太多？是大白象工程太多？是後宮女人干政誤國？為甚麼乾旱到了如斯地步？”當祭者的問剛止，天色驟變，烏雲密佈，甘霖沛然而下。古人認為這是天人感應，主要是因為商湯行為良好，執政並非倒行逆施，深受人民愛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國家民族，政府架構中，人人清廉，縱使有天災，起碼沒有人禍。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