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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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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炬以光照亮長路

《長路》 作 者:科馬克 · 麥卡錫 譯 者:毛雅芬 出 版 社:九州 出版日期:2019年1月

火炬以光照亮長路

科馬克 · 麥卡錫的小說實在是太讓人癡迷了,一打開就讓人想一口氣讀完。被稱為“跟海明威與福克納同重量級的作者”,麥卡錫深得美國評論家厚待,只是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的極致讚美並不為普通讀者所認可,他的小說真正被普通讀者所認可是在小說被拍成電影之後。二〇〇二年,內地譯介過他的“邊境三部曲”——《天下駿馬》、《穿越》、《平原上的城市》,邊境三部曲風格晦澀,卻不賣座,但在國外還是暢銷。內地讀者對他熟悉起來是從獲得多項奧斯卡電影獎的電影《老無所依》(又譯:二百萬奪命奇案)開始的,此劇本的原創作者即麥卡錫。《老無所依》是繼“邊境三部曲”之後的另一部小說力作。《長路》則與“邊境三部曲”、《老無所依》一脈相承,出版於二〇〇六年,當年即獲得普利策獎,同名電影二〇一〇年出品並獲得多種獎項,彼時麥卡錫早已年過耳順了。《泰晤士報》稱這部小說為“近十年百大小說第一作品”。

麥卡錫為人低調,離群索居。在鮮有的幾次訪談中,他就像西部片裡的硬漢一樣,“我欣賞動盪不安、危機四伏的生活,沒什麼比在旅途中見到能致人於死地的動物更有趣了”。路上生活成為麥卡錫的一種寫作姿態,危險與動盪的境地自然成為其中一再出現的場景。

《長路》的主角只有一對父子,背景是處於凜冬風雪的世界末日,人類遭遇了毀滅性的災難,作者並未着力描寫大災難發生的原因,只給讀者呈現一個非人的世界:沒有陽光,整個世界仿若夜裡隔着霧靄看到的荒野,地球上的所有生物、植物幾乎滅絕,四處盡是廢墟,倖存者生存的唯一來源,僅剩殘留下來的、日益消耗盡的,也是難以尋找的當年文明社會所剩下的罐頭食品和能源。父子倆艱難前行,沒有具體說要去哪裡。

事實上,小說設定的背景並不罕見。在史蒂芬 · 金等眾多驚悚小說家的作品裡,世界末日早已是見慣不驚的題材。如果僅僅憑借麥卡錫小說裡發散出的濃濃血腥味就將他判為驚悚小說家,難免會落入武斷的陷阱。畢竟,麥卡錫不是史蒂芬 · 金,他描寫血腥、黑暗的場景並不以追求感官刺激為最終目的,他更願意表現的是人性,深藏在靈魂深處的人性及在絕境中人性本能的靈光一現。

麥卡錫描繪的末日景象比電影更觸目驚心,從陸地到海洋,從叢林溝壑到零落破敗的房屋,從屍體慘死的模樣到倖存者的面目,無處不透露着蒼涼、絕望、恐怖的死亡氛圍。一路上父子倆靠在叢林中撿拾樹枝生活取暖,在空房子尋找食物。不走大路、露宿叢林、槍要隨身攜帶、不能冒險,這些都是他們時刻謹記的事,還有一點是,不能仁慈。他們隨時都有被其他倖存者屠殺生吃的危險,但天真的孩子,往往就有仁愛之心。遇到一個老人,他不能看着老人等着餓死,堅持要分給老人食物。遇到一具無頭被烤得焦黑的嬰屍,孩子說:“如果小嬰兒還在,可以跟我們。”父親教會他要心中有火炬,他就把一切刻入骨髓,甚至是在他們追到偷他們東西的竊賊時,孩子也不讓父親傷害他。當整個世界都處於地獄般的狀態時,人還能保留愛與善,多難得。

孩子對父親說:“我們永遠不會吃人肉,對吧?”

“不會,當然不會。”

“就算快餓死也不吃?”

“我們現在就快餓死啦。”

“無論如何都不吃。”

“不吃,無論如何也不吃。”

“因為我們是好人。”

“對。”

“而且我們有火炬。”

“對,我們有火炬。”

火炬是什麼呢?是生而為人最根本的堅守、最底線的人性、最後一份良善,是我們能被稱之為人的最基本要求。

花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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