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性

原來真係有人會按“文”索驥。上回介紹了電影“陶夢人生”，許多喜愛陶藝的讀友，在網絡上遍尋不獲。這都怪筆者好弄，其實電影是原名直譯的《瑤香的備前燒》，故事基本上是由一名叫瑤香的少女，受陶藝家若竹修一件展品吸引而開始了對備前燒的探索。她辭退了工作，以為可以一心一意學曉一門手藝，後來才由孤僻的若竹修身上感悟陶藝不是手藝，而是啓迪人生的一種洗練。

說來失笑，筆者進入版畫世界之前，最早接觸的是陶藝。幾十年前的一個暑假，東京褥熱多雨，鄰居一家大細入山避暑，拍門問我要不要一齊去，我二話不說就跳了上車。早已忘了那地方叫甚麼名字，只記得車子一出鬧市，沿途風景澄美，入到山區，立時涼風習習。在加油站吃了一碗拉麵，再半小時的車程就到了一個小村莊模樣的地方。那兒有一個山澗溪水積成的小池，可以游水捉魚。鄰居兩夫婦的陶藝老師就住在不遠處，我們每天都會在他的工作室吃午飯，為了回饋，我負責打掃苦力。不久，他讓我幫手揉土玩玩。雖說玩玩，一團泥，四五個小時揉到手軟也不合用。所以電影中有些鏡頭，真的仿如時光倒流。

備前燒當然是奇葩，日本六大名當中，算它最難。備前燒不施釉藥，純粹素燒，像個淡雅女子，素臉朝天一樣動人心魄。這種含鐵極高的陶土一般來自田野，必須陳上兩三年，當中的雜質才會化去，對這密度奇高的陶土反覆搓揉，主要是把當中的氣泡完全壓走，才不會在高溫燒時爆裂。一般陶瓷燒幾日就完，它卻要慢速升溫和降溫，燒十日不眠不休，再等兩星期才能出，沒有耐性的人，絕對卻步。

王禎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