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績是否至上？

優績制在社會發展的特定時期，具有正面的影響和積極的意義，鼓勵每個人靠自己的努力和奮鬥來提升自我，實現理想和追求，這是優績制能夠成為普世法則的原因所在。然而優績制本身也蘊含着難以消除的隱患，如果視若無睹，聽若無聞，那麼優績制本身的負面作用必將導致人和人之間的爭鬥與衝突更加雪上加霜。

本書作者花費大量的筆墨分析了文憑主義所帶來的種種問題。名校招生選拔中的“擇優錄取”是優績至上的典型形式之一，所謂“前門入學”的途徑就是以能力和天賦作為錄取的主要依據。另外，營私舞弊，弄虛作假這類“後門入學”的渠道更是千奇百怪，層出不窮。當前門入學的門路幾乎被頂層階級壟斷之際，前門入學和後門入學可以說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大多數人都相信，以能力和天賦作為選拔優秀人才的標準是最公平最公正的一種形式，將能力和天賦作為錄取候選人的標準，看似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但其中卻蘊含着諸多不平等的因素。頂層階級的學生更具優勢在所謂公平公正的“優績”選拔賽中勝出，而底層階級的學生除少數幸運兒外，大多數是很難突破優績制的壁壘。

正如書中所云：優績制的初衷是為了打破固有階層，使底層階級能夠向上流動，讓每個人都有機會憑藉自我的才能與努力去改變現況。然則優績制實際上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悄無聲息地變成一種新的“世襲制”，使社會階層更趨僵化。優質的教育機會本身就是一種稀缺資源，於是精英階層找到了維持優越性的鑰匙，即支付高昂的學費，讓子弟得到最優質的升學訓練，從而不斷地強化各方面的技能，提升競爭力，以達到大學的入學標準。因此，優績制逐步地使優質的教育資源被頂層階層所把持，而底層階級幾乎與優質的升學機會無緣。

書中亦論述了貧富的差距會使優績劣績之間的分化變得更加明顯。人們普遍認為，所作與職位相對，所為與報酬相稱。高收入就是優績的證明，低收入就是劣績的體現，當優績高薪，劣績低薪的評判標準深入人心之時，幾乎沒有人可以跳脫優績制的束縛。優績至上的負面影響越發嚴重之際，或許優績至上會轉換成另一種形式的金錢至上。一個高中化學教師利用其熟悉的化學知識，製作了冰毒在市場上進行銷售。毒品的獲利遠遠超出了其作為高中化學教師的收入。如果按照這位高中化學老師發揮才能所創造的收益作為評判優劣的標準，那麼其作為毒販豈不是更有價值，作為化學教師豈不是毫無價值。一般而言，這個毒販之所以堪為人師，可見其專業能力已經達到了優績的水平，然而相對而言，教師卻領着遠低於毒販的微薄薪水，似乎成為收入更高的毒販才是優績之人？過度強調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必然會產生一種獨特的現象：金錢至上似乎等於優績至上。

如果人們意識到優績並不完全取決於努力和奮鬥，而是源於上天的垂青與恩賜。那麼，優績者或許就不會那麼傲慢和狂妄，劣績者或許就不會那麼嫉妒和怨恨，爭鬥就不會愈來愈激化，對抗就不會愈來愈尖銳。如果上層階級和下層階級的矛盾達到無法降溫或調和的程度，那麼極端的衝突將難以避免。因此，優績至上固然有其正面的意義，但其負面的影響亦是不容小覷。深究優績制的陷阱和弊端，就令人不得不去反思：優績是否至上？

林龍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