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
走近窗台,剛好一隻小鳥在對面的大樓平台停歇。不知道牠是從哪兒飛來,但牠像是會挑日子似的,那天早上陽光明媚。牠在原地拍了幾下翅膀,又起飛。我在封閉的空間裡,牠則自由自在地翱翔天空。我們總是將飛翔與自由劃上等號,忽略了鳥兒面對蒼穹時的空虛。牠飛,可能僅僅是為了生存,迫不得已。
窗外並無景觀可言,只有一潭死水。我試圖勾勒小鳥的飛行軌跡,幻想牠掉落“相同軌跡”的命運,然後這座小城又得在短時間內準備好大大小小的鳥籠,以便困着小鳥十數天,確保天空安寧,讓其他鳥兒放心飛行。
這時,小鳥又飛回來,停在一台大型的空調裝置上。酒店為了掩蓋原本粗暴的鏽鐵,在裝置上鋪了草綠色的塑膠地毯。小鳥在地毯上啄食,似乎誤以為地毯就是真實的草地,又或奢望裡面會有人類不小心留下食物殘渣。沒多久,小鳥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徒勞,便索性待在陽光下,幻想時間暫停。
天再大,地再廣,我們只需要一腳之地。鳥兒亦然。只是我們都無法停下來,並總是在短暫的歇息後,又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東奔西跑。我們都自由,可我們都不自由。
我回過神來時,天空依舊明亮,但小鳥已不見了。反正遲早都要飛走,勉強停留在一個地方並無多少意義。
我也不會長期留在這個房間裡,我與鳥兒一樣,各自有既定的軌跡。我知道只要踏出房門,我便再次隨時間流動,循規蹈矩地返回原來的生活軌跡。房間裡的時間靜止,猶如一場夢,容易讓人依戀,讓人害怕醒來,但醒來後,夢的顏色便變淡,然後逐漸消散。
木 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