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春節話老饕

澳門有美食之都的稱譽，自然有不少“為食”客，況值新春，相信人人大快朵頤，過年第一件大事當然是吃。越南人與中國人同樣以春節為過年，我們說過年，也就是越南人說的“ǎn Tt”，把它直譯，就是“食節”。從食的問題，想起“老饕”一詞。蘇軾《老饕賦》：“蓋聚物之夭美，以養吾之老饕。”楊萬里《四月八日嘗新荔子》詩：“老饕要啖三百顆，卻怕甘寒凍斷腸。”老饕，亦即老饞，是貪吃的人，粵語稱之為“為食鬼”。本澳就有一處里弄名曰“老饕巷”，估計是名實不符的，居住該巷者並非大食與“為食”之徒。

“老饕”一詞，由“饕餮”而來。饕餮原是一種貪食的惡獸，古代的鐘鼎彝器多刻其頭部形狀作為裝飾。《呂覽 · 先識》：“

周鼎著饕餮，有首無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報更也。為不善亦然。”這是說：周鼎上鑄有饕餮紋，有頭而無身，吃人未及下咽，禍害已連累自身，這意味着惡有惡報。行不義者亦如是也。

《左傳 · 文公十有八年》：“縉雲氏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謂之饕餮。舜臣堯，賓于四門，流四凶族渾敦、窮奇、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是以堯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為天子。”這是說：縉雲氏有個不肖子，只知玩樂好財，侵犯着他人要的東西，追求奢侈，從無饜足，積聚財貨，多得難以清算，卻從來不肯惠及孤寡，更莫問濟貧了。人們以他比作“三凶”，稱他為“饕餮”。及舜做了堯的臣子，開了四城門接待賢人，一方面又攆掉這些惡人，把渾敦、窮奇、檮杌、饕餮，都趕到荒遠的地方，使他們去攔截惡魔妖怪。所以堯死後天下就同心愛戴着舜，把他奉為天子。

說饕餮是貪食的惡獸，其實任何惡獸都貪食。查過動物大詞典都找不到這種惡獸，真正的饕餮查實是縉雲氏那個敗家仔、不肖子。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