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 霧非霧

——談《引見》

說洪常秀是韓國最勁的導演之一，也不為過；他創作力驚人，每年皆有新作，並能以低成本、弱卡士炮製好戲，經常遊走於世界三大影展，能在五年內三度獲得柏林影展大獎，比起奉俊昊、朴贊郁更具持久的創作力與影響力。

新戲《引見》全黑白色調，六十多分鐘篇幅，內容盡是人物對話，看似平淡，卻是他近年最好之作。三段式結構，延續前作《出走的女人》，並把焦點從多年來的女性轉為今次的青年男性。首段是青年英浩在父親的中醫診所等候，久久未果，這是全片最簡短一章，寫出薄弱的父子情；次段是英浩女友朱婉赴德留學，並投靠母親好友，英浩因思念而赴德會情人；最後是英浩在媽媽介紹下，認識男資深演員，卻遭到教訓。

相同人物穿梭三段故事，時空上無分順序，循環互通，並貫徹導演常見的重複技巧：對話、抽煙、飲茶飲酒，一再重複，但同中有異，三場抽煙對話的小情節，欲言又止，盡訴不同人物的低調情感。其實全片寫兩代情、愛情與友情，拉闊導演慣常的愛情戲路，而且皆是無奈感情，英浩與父母的感情皆冷淡淺薄，愛情則似有還無，落筆簡煉，有時一兩個鏡頭已有交代；多場寒風飄雪的背景，散發孤獨氣息。

本片扭轉了導演常見的小人物小感情小故事，並具生花的妙筆。英浩本是小演員，因有女友而不想演親熱戲，卻被媽媽友人責罵，指出“無論真實還是演戲，愛就是愛，愛是美麗的”；愛情與真假之間的關係，率先點出主題。

英浩被罵後走出去海灘，因酒醉夢到重遇前女友，寒暄幾句後便醒了。這是全片的神采一筆，並與之前的責罵戲呼應，戲裡與戲外、現實與夢境，一切模糊了，愛情穿插其中，“花非花、霧非霧”；英浩之後走入海水中，上岸後感到冰冷，好友扶持。愛情已逝，友情仍在，盡在不言中。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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