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的小梅花縛虎手
日前說的是“一翦梅”,今天也說梅,而這梅不是“一翦”,而是賀鑄的一闋詞《小梅花》。該調的前身是古樂雜曲的《行路難》。內容描述世道之崎嶇和生離死別的傷痛,後來成為詞調,正是賀鑄這闋《小梅花》。
詞的第一句開正壬寅年“老虎”這一瓣。詞云:“縛虎手,懸河口,車如雞棲馬如狗。白綸巾,撲黃塵,不知我輩,可是蓬蒿人,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作雷顚,不論錢,誰問旗亭,美酒斗十千。 酌大斗,更為壽,青鬢常青古無有。笑嫣然,舞翩然,當爐秦女,十五語如絃。遺音能記秋風曲,事去千年猶恨促。攬流光,繫扶桑,爭奈愁來,一日卻為長。”
這闋詞的特點是根據文意的需要,隨意轉韻。全詞二十餘句,轉韻八次,每兩三句一轉,而詞句長短參差交錯,讀起來有抑揚頓挫的節奏感,非有深湛的造詣不能致。詞一開首便嘆息自己空有一雙力能縛虎的膂力過人的手,也空有一個能言善道若懸河的口,才兼文武,卻屈居下僚。乘坐的車像個雞籠,駕車的馬似一頭小狗。頭上雪白的絲巾,風塵僕僕,沾滿宦途上的塵土。難道我輩不配出仕,要長作鄉野之夫?又一次離京踏上城郊大道,路旁的枯蘭敗草。老天爺要是有人的感情,相信也會為我的哀傷變得衰老。昔之雷義(仲公)瘋瘋癲癲,任俠仗義,視錢財如糞土,今朝有酒今朝醉。他說,我輩何妨也一樣,他每逢好酒斗數千。下闋云:舀酒、斟酒須用大器,將進酒,祝君長壽。鬢髮豈能長青?自古以來都沒有此例。作者雖然屈居下僚,還是要放開懷抱,他見到紅袖當爐賣酒的十五歲姑娘,舞姿翩翩,歌聲清脆,他寧願醉倒在爐前。漢武帝感慨青春易逝,留下了《秋風》那哀歌愁韻,事已隔千年。為了留住時光,恨不得縛住太陰與太陽,無奈那憂鬱糾纏之際,縱使是一日的時間也嫌太長。
讀過賀鑄的《小梅花》,不妨借劉克莊的《一剪梅》作結。“酒酣耳熱說文章,驚倒鄰牆,推倒胡牀。旁觀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