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

朋友傳來新年短訊，要我用一個字來形容二○二一年。去年我選了蜜蜂的“蜜”字。當時連續多個月蜜蜂聯群結隊來襲，害得我神經緊張，把窗關得密不透風，生怕蜜蜂會通過細小的罅隙中闖進來，因為的確曾經有兩隻蜜蜂硬擠進了我的房間，一大清早，充當了我的鬧鐘。那種可怕的聲音大概永遠也無法忘掉。說來也奇怪，去年剛入冬，只有一隻蜜蜂曾經來探路，幸好我早有預備，安裝了紗窗網，見到蜜蜂在窗外流連，也把我嚇得毛骨悚然。蜜蜂的事情終於不了了之。

雖然我始終沒有告訴朋友，會選什麼字來概括二○二一年，但答案我早已預備了，應該是“滅”字沒錯。“滅”字本身應該是中性的，有消滅、幻滅、消失和消逝的意思。然而不知為何，這個字一般會讓人聯想到較負面的地方去。我選擇這個字的原因，是因為它包含了正反兩層意義。今年經歷至親離世，清楚告訴我過去有所依賴的日子已消失殆盡，很多事情要獨自面對了，還沒有把工作上的挫折算進去呢。這些年也許已有點習慣，當我差不多快要向命運投降，心裡想着就讓它快點把我幹掉吧，它卻轉過頭來幫我滅掉某些障礙。命運與我是敵是友實在難以說得清。想到這裡，突然豁然開朗，既然事情這樣模糊不清就由他去吧。怎麼說呢？好像是要把際遇好壞這種想法都消滅似的。

大概是除夕的關係，不免會盤點一下過去種種。最近突然想起曾經在大學裡推行一項戲劇活動，如果按當時的計劃實行，無論對學生及大學都有利，而且亦能配合現在大家都關注的、把知識轉移到社區裡去的議題。結果計劃幻滅，沒有被校方接納。回想起來這竟然是對我最好的安排，因為多出來的時間可以讓我專心寫書呢。

區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