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的忌諱

最近在本欄和大家談到中國人的名字，提及根據古禮，對長輩、在上位的，和所尊重的人都不能直呼其名，也就是“諱”其名，以示尊敬。

對人名的避諱不僅是在說話上，在文字上也一樣，提到要避諱的名字，不是少寫一劃，譬如，孔子名“丘”，為了尊敬聖人，提到孔子的名字便把“丘”字中央的一豎略去，（不少古刻版的書，“丘”字都缺這一豎），便是換上一個同義字。就如漢高祖劉邦，漢朝的人為了避諱“邦”字，往往把古書裏面的“邦”字，換上近義的“國”字。《老子 · 五十四章》：“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以邦觀邦”在漢朝便因為避高祖的名諱，改為“以國觀國”了。

避諱不單見諸書寫文字，俗語說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可是，為了避諱，古人甚至不做大丈夫，連自家的姓都改了。本來姓“丘”，為了避孔子的名諱，在“丘”旁加上“邑”變成“邱”；漢朝有姓“慶”的為了避漢安帝父親劉慶的諱而改姓“賀”。

古人對名字避諱的僵執引生了不少悲劇、笑話。唐詩人李賀文才出眾，參加科舉定必可以位列前茅，宦途順暢。然而當時一些學人，包括在朝廷有地位的，嫉妒李賀的才學，宣稱李賀的父親名“晉肅”，他如果參試中舉，便將成為“進”士，字音上犯了他父親“晉肅”的名諱，所以認為他不應該參試。李賀不敢負犯父諱的罪名，所以沒有參試，雖然韓愈為他寫了一篇〈諱辯〉，力陳反對李賀參試的人立論之非，但仍然未能改變輿論，李賀始終未敢參試，懷才不遇，二十七歲便鬱鬱而終。中國古社會對避諱的重視，和輿論在這方面的壓力，於茲可見一斑。

陳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