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生取義的兩位國君

近日的一則新聞，令我想起從前的一段電視廣告，內容是宣傳廚房油煙機功能的。它的“優點”是能使廚房油煙廢氣排除出外。廣告人唸出韻語：“油煙乖乖，全部出晒街。”這是粵語，所謂“出晒街”即是“完全排放到街外”。油煙機功能可能很好，只是欠缺公德。

粵俚有句話：“只顧兩公婆齊全，唔理外家死絕。”這是指出嫁了女兒、忘恩負義，只知自己與丈夫的安全，不管娘家的人死活。同樣是自私，亦即所謂“你死你賤，你死好過我死”。

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然而捨生取義者亦大有人在。《容齋隨筆》有〈邾文公楚昭王〉一章，說的是邾國的國君邾文公請史官占卜，把國都從邾（今山東曲阜東南陬村）遷到繹（今山東鄒縣東南紀王城），吉凶如何？史官回答說：“利於民而不利於君。”邾文公聽後說：“國君的使命就在於讓老百姓生活得好，至於我個人的壽命長短，就只能聽天由命。”於是決定遷都。不久，邾文公就死了。

另一件事是楚昭王末年，有一塊雲彩，像一群紅色的鳥，圍繞太陽連飛三天。周朝的太史說：“紅雲擋住太陽，對國君不利。應當舉行祭典，祈禱上天，把災難轉移到令尹和司馬身上，以保國君。”楚昭王說：“這無異把自己腔腹之病，轉移到自己的四肢上，能有甚麼好處？假如我沒有大的過失，上天又怎會讓我早死呢？要是我罪有應得的話，又何必甩鍋，讓別人去擋災呢？”楚昭王把令尹、司馬等官員視作自己的手足，同樣是自己的官能。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

對於生死問題，《孟子 · 告子上》有兩段話：“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義也。”又曰：“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為苟得也。”這就是說到捨生取義。除了講生，〈告子上〉也講死：“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於死者，故患有所不辟（避）也。”生命誠可貴，節義價更高。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