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等到了一切都確定下來了以後，前天我和母親說：“媽，我有可能能去珠海出差了。”

正和我分享着家務瑣事的母親一愣，連忙問我什麼時候到，什麼時候有空。接下來的一段對話，也就是不斷的囑託和不斷的囑託了……

記憶裏一年到頭父母就沒有閒着的時候，總是在爲各種事情忙碌着。從不解到理解，從埋怨到體諒，最後也就釋然，“別太辛苦。”成了電話裏常出現的問候語。說多了，也就爛了。直到那天坐車，見到司機師傅是與母親年紀相仿的阿姨。微捲的長髮在夕陽下襯出母親喜歡的紫色，眼角難掩的魚尾紋像極了可愛卻深情的母親。下午三點的時候，母親大概也會坐在後整車間裏，一邊和別人絮叨着家常，手裏的活也絲毫不會慢下來。一摞又一摞的衣服，一疊又一疊的布料。就像工廠頂上的大吊扇一樣，不知道轉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圈，幾十年如一日。

那天開玩笑問母親，“兒子的大學畢業得來北京吧？”母親說：“肯定得去，兒子畢業啊。”“初中、高中都沒有來，北京那麼遠，我看機會不大。”“怎麼可能呢，正好媽媽也沒有去過北京。到時候出門就怕給你丟臉。”“你淘寶比我用得還厲害，怎麼可能呢？”鼻子突然一酸，我媽媽又怎麼可能給我丟臉？

畢竟這輩子能成爲玲姐的兒子，肯定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畢竟誰會在冰箱裏塞上一冰箱的螺肉、鴨腸，只爲兒子放假回來那天就能做上一頓美味。滷雞翅、釀辣椒、冬瓜玉米湯、螺肉炒鴨腸、蒜蓉通心菜……大一回家那一頓吃的比在家裏過年還好。平時不苟言笑的明哥，帶了一大袋開好的榴槤回了家。畢竟平時關係不太好，於是他就傲嬌的說是只給他女兒帶的。那我可不在意那麼多，吃就完事了，那可是榴槤啊！

從說了不回家的事情以後，母親便一直給我買了各種各樣的小點心加上一大箱的檸檬茶，以至於一直幫我拿快遞的凱哥以爲我暴富了。哪怕諸多埋怨，其實還是一直深愛着。

昨天下午母親給我發了張“角子”的照片，那是母親最喜歡吃的一樣小點。說是做好了準備給劇組送過來，還說自己一個都沒有吃，問我那麼一大盤夠不夠。我呆滯的看了好一會手機，回了個“別別別”，又站到了窗邊許久。爲什麼自己那麼喜歡吃的東西，就是不會先吃點呢？

到現在想起初一那年軍訓，父母和奶奶第一次拿着沉甸甸的保溫壺看我的場景依舊能讓我感動不已。至今敬佩那些在天安門下執勤的解放軍戰士，來探班的這件事比任何事情都使人動容，這需要超越常人的毅力。

“等你們忙完告訴爸爸媽媽吧，我們陪你一起吃頓飯也好。知道了嗎？”

我又不是大禹，真的想家挺久了。

黃卓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