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是判詞

這幾天拙欄都提到蘇軾文學著作，在〈飲淡水的美術家〉文中，說到蘇軾《寶繪堂記》：“薄富貴而厚於書，輕生死而重於畫。”另一篇題為“休將白髮唱黃雞”。這一題也是蘇軾名句。一不離二，二不離三，今天也說一下蘇東坡一首鮮為人們留意的詞：《踏莎行》。詞云：

這個禿奴，修行忒煞。雲山頂上空持戒。一從迷戀玉樓人，鶉衣百結渾無奈。 毒手傷人，花容粉碎。空空色色今何在？臂間刺道苦相思，這回還了相思債。

看來《踏莎行》是一闋詞，而實際上也是“詞”，乃判官的判詞。話說西湖畔的靈隱山下，有深山古剎，其中一個弟子，法號了然。他不但六根未淨，更違反佛門中的教條，盜竊寺內香油財物，吃喝嫖賭，有些錢財到手，就去與娼門女子李秀奴廝混。須知婊子無義，一切以財為首，所謂“講金不講心”，有錢，可以大被同眠，無錢，“係咁先！”當了然這個和尚的荷包“了然”的時候，再訪李秀奴時，自是閉門不納，一次又一次遭到無情的拒絕，還有冷語之譏。他喝了三碗黃湯，揮拳打破娼門戶，腳踢無義人，李秀奴就死在那禿驢手上。案件交到州府官衙，時任知州的正是蘇軾。

蘇軾看過狀紙，驚堂木一擊，喝道：“把這禿驢押上來。”但見那和尚跪在堂前，衣衫襤褸，破爛不堪，露出手臂，竟然見到臂上刺了兩行字：“但願同生極樂園，免教今世苦相思。”蘇軾就是用那闋《踏莎行》作判詞。最後一句調侃他：“讓你到陰司還這筆相思債吧！”這故事見諸《事林廣記》癸集卷十三。或出虛構，不一定是蘇軾之作。

那天在“鏡海回眸”黎鷹畫展場，與淫尼、假和尚之剋星“鴈頸”女士邂逅，侃侃而談她捉姦揭醜的沙門故事，大有異曲同工之妙，可謂巧合。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