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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17日
第C08版: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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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阿達

太空阿達

二十九世紀末期,在第三次文藝復興後,大地上那些為真理而苦思的哲人們,不再願意受限於地球,決定將作為人類最高文明結晶的哲學智慧播撒至宇宙。這是一門新興的學科,名為“太空哲學”。而這個故事的主角,就是太空哲學的提出者——阿達。

先從世界各國已經在火星上開展星球殖民計劃開始說起。在無數的探測器、人工智能登陸火星並初步將其改造為宜居環境後,一個問題擋在了各國火星殖民機構的決策者面前。那是一個攸關道德的問題——應該派誰踏上那片尚未確定人類能否完美適應的紅土大地上呢?

即使根據回傳的數據顯示,火星上的各項指標已經符合人類所能夠生存的最低標準。但是,這依然是人類文明上遠超於大航海時代的最叵測的一次征程。尤其是在當今的政治正確社會,一個決策失誤,可能導致未來數十年的外星移居計劃停滯。

為此,他們成立了一個專門挑選第一批火星探測員的部門——初代火星移民篩選委員會。

一個暗號為“祖先”的計劃秘密地開始了。

在這個人人皆為哲學家,人人皆懂形而上的年代,像阿達這樣的女孩實在不特別。她就和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類一樣,從小入讀公立的教育機構,接受人文(包含文學、歷史學、人類學、心理學)、科學(物理化數以及泛量子力學)、哲學(中西哲學史、形而上思辨)以及中學才會納入必修課程的經濟學。

私立學校全面遭到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統一制定標準的義務就學制度所取代。在父母沒有任何權利或權力,讓孩子不接受義務教育的教育法要求下,孩子們終於有了一個相對平等的生長環境。還剩下一個至關重要的變量:家庭。但有關家庭的,總是最複雜的,目前人類的文明還沒有先進到可以解決原生家庭的地步。

阿達高中畢業後沒有就讀大學,她加入了一個非牟利的國際義工組織。在一座僅為世界上百分之○點○一的貧窮線下的赤貧山村中,她深受現代文明之外的孩子們的純真而感動。同時也深受為何世界上另一個極端的百分之○點○一的人類不願意伸出援手,少買幾棟別墅、幾輛超跑、幾頓米芝蓮三星,來幫助這些孩子的人道問題所苦。

穿着從大城市某個中產階級女孩腳上淘汰的跑步鞋的女孩叫夕陽風吹。她說自己的母親在分娩那天看到幾盞蒲公英隨風吹而飛,向着那鹹蛋黃般的夕陽,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越過了高山屏障,也飄過城市上空。

“你有因為自己的名字受到別的孩子的霸凌嗎?”阿達問小手握着義工們帶來的代糖棒棒糖的夕陽風吹。

“為什麼要霸凌我?”夕陽風吹的眼睛黑黢黢圓滾滾,好似珍珠奶茶中的珍珠。

後來阿達認識了更多的留守小孩。他們每個人都擁有一個堪比詩句的浪漫主義名字。離開前那晚,阿達高中時的詩人文思湧現,她用他們的名字寫下了以下的詩句——

月光擁吻,懷抱漫漫星河

環山回音是山林童趣笑聲。

我們不哭——

希望,隨夕陽風吹。

擁有在大城市絕對會被視為怪胎的名字的孩子們的老師,晉華,唯一在城市讀完大學後選擇回到家鄉的人對阿達說:“在這裡,特別本身成為了一種普通。沒有人會因為特別而被過度關注或刻意忽視。可能是因為這裡什麼也沒有吧,所以孩子們學會了從內部滿足自己的需求,不去追尋外在的眼光。”

阿達問:“那麼如果有一名帶着不特別名字的都市小孩進入他們的群體呢?他會受到排擠嗎?”

晉華說:“不會。因為他們沒有學過排擠。”

阿達有時還會想起自己與父母的最後一晚。那天三人家庭難得團聚,老爸帶她們出門吃飯。在路上,阿達就察覺出了父母的不對勁,主要是老媽的臉拉得跟馬一樣長,老爸的滿臉堆笑逐漸瓦解,終於在點完菜後他的一句:“好不容易出來吃頓飯,你就不能開心點嗎?”完全點起了老媽的怒火。

那時的阿達還沒有想過,吵架不只會造成心靈層面的傷害,還會造成物理層面的。安全係數再高的車子都無法偵查出車上的人類正在怒火中燒,並提前予以警告。

直到老爸在老媽的破口大罵中將車子撞在了下高速公路的分流擋板上,車子的引擎蓋呈音波狀扭曲,緊接着玻璃因壓力而碎裂,因慣力如飛刀般刺向前座,插進老爸老媽的肌膚。

阿達在後座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傷,在不考慮心理損傷的情況下。

阿達從來沒有喜歡過學校,因為學校從來沒有喜歡過她。高中畢業當天可以算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由衷感到開心的日子。那天孤兒院院長買了一台手機給她。

“我和你換吧,我用舊的就行了。”她手上拿着精緻小巧的紙盒,那是她在蘋果商店曾無數次垂涎過的。

“你用新的,”院長美惠說,她自己的手機因為總是借給小朋友玩,所以傷痕纍纍,“我已經是舊人了,你是新人,你用新的。”

在擁有手機之前,沒有擁有朋友的她被迫看書。先是教科書,然後是孤兒院的藏書,接着是學校圖書館的書,再來是市立圖書館的書。她對書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純粹打發時間的玩物。那些嘲笑她沒有父母的小孩們在手機上散佈謠言,而她能做則只有把頭埋進書裡。

現在的阿達很內向。她曾率真地在課堂上暢所欲言,但卻被同學視為愛出鋒頭。小孩子不會懂得哲學課設立的用意就是不斷思考,不斷交流。直到和晉華聊過天,阿達才發現問題所在。

“我們這裡沒有哲學課。”

“那教育局的規定呢?”

“我們這裡是偏鄉,只有我們的規定,沒有教育局的規定。”

“那為什麼唯獨沒有哲學?”

“嗯……”晉華搓着自己的山羊鬍,看着窗外。阿達坐在教室的小木桌前,像個小學生般看着他的背影,“背誦哲學史恐怕不是哲學的本意吧?這是我自己的見解,我認為啊,哲學不是對各種主義的背誦,而是對萬物的思考。”

“那它與科學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很愛考我,”又轉了回去,“科學更像是知識,哲學更像是真理。”

“你的理科一定很糟吧?”

“因為我將哲學置於科學之上嗎?讓你失望了,我大學學的可是量子色動力學專業的。我的意思是,嗯……這麼說吧,知識更像是法則,無論人類存在與否,它都不會改變。但哲學,哲學是人類精神的外延,我們的感官在感受外在世界之後,通過人的角度對世界加以闡述。這種闡述不一定非得是一個答案,更多時候它會是一個從人類的角度出發,然後無限深入的問題。”

“但科學總是有一個答案,對嗎?”

“嗯。其實你看這些小孩就知道了。”阿達聞言站了起來,走到晉華的身邊,窗外的孩子們進行着不同的遊戲。“與其說世界是由一系列法則組成的機器,倒不如說世界是一齣孩子們隨性玩耍的遊戲。”

臨走前阿達和每個孩子擁抱,還有晉華。夕陽風吹的紅潤臉頰上浮着淚珠,阿達把謄抄了自己的詩的信紙交給她。

“阿達還會回來嗎?”夕陽風吹在夕陽下問。

“阿達一定會回來的。”阿達在夕陽風吹的懷抱中說。

回到城市後阿達一直在嘗試整理自己的思緒。她發現習慣了山村的鳥語與炊煙後,城市的車噪與黑煙是多麼的反人類。恰巧她又在臉書上看到了高中的老同學發的照片。照片裡她和其餘的老同學們有說有笑——當然這是阿達腦補的,照片中她們只是笑得很開心。阿達並不需要一個解釋,因為她自知從一開始她就不是她們的一分子。要不是臉書的追蹤功能,她也不可能有她們的臉書。但這才更讓她難受,莫非她註定一輩子都只能是邊緣人?她滑過同學聚會的照片,歡聲笑語在耳邊縈繞,還沒有消退,她又看到了同事們在KTV鬼哭狼嚎的影片……

在枕頭與公仔的輾轉間,阿達收到了一封來自市政府土地開發局的郵件。她不想去,但也不想沉溺在邊緣人的恐慌,於是去了。

“非常抱歉啊——”

“阿達。”阿達說出男人忘記了的名字。

“阿達小姐,”阿達面前的男人,是自稱為招募者的彥灰,“關於‘求道士計劃’,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為什麼會選上我?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我們都是普通人。有誰是不普通的嗎?”阿達在彥灰的臉上就看到了不普通。在日常的世界裡,有誰的工作會是招募者?星探?

“我們需要確定你的意願,再和你進行下一步的說明。”

阿達還真有點心動,一個人乘坐太空穿梭膠囊,獨自在太空漂流不分晝夜的七天七夜,遠離人類社會,最終到達還沒有被人類污染的火星,這難道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嗎?

“阿達小姐。”

阿達回過神,上齒咬着下唇。

“祖先計劃”到底是什麼?所謂招募者這份工作的真相,就連彥灰自己也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這是超越國家級別的機密——送一批經由篩選的邊緣人去火星,他們無牽無掛,即使死了,也不會出現任何追究。

阿達做出了選擇,一個被設計好的選擇,換句話來說,她走進了一場預謀。

她是毫不知情的,但即使知情了,或許她也不在乎。在訓練的過程中,在那張以離心訓練為目的的旋轉椅上,攪動着的不只是她的胃與認知神經,還有她的哲學觀。她一心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我們真的需要藉由別人來認識自己嗎?

她看着眼前三餐一湯的個人晚餐,在這裡每個被招募者都是單獨受訓的,她每天除了面對人工智能訓練系統外,就只能被迫與自己對話。

她住的地方是一個四面沒有窗戶的房間。移民篩選委員會的人認為只有將被招募者保持在一個孤立的狀態,她/他才能在不引起任何道德層面擔憂的情況下出發。每晚,她都在YouTube上搜尋世界各地風景的影片。她乘着火車穿越西伯利亞的冰原,接着又徒步穿梭在混雜的東京市區。她能觀看網絡上一切內容,但她不能發表任何評論。換言之,她從社會消失了。

自言自語先是在失眠夜時出現,那是一種呢喃。接着是早上洗臉時對着鏡子的低語。

“你知道你很吵嗎?”

小學時,同桌女生的一句話堵住了她與自己對話的嘴。她本來就不敢在課堂上當出頭鳥,現在連當鴕鳥的權利都被剝奪了。但此時此刻,沒有人可以堵住她的嘴了。也沒有人會覺得她越發頻繁的自言自語奇怪。

就這樣到了發射日。

在如同被安置在汽車後座的兒童安全椅上的孩子一樣,她被安置在了單人床兼駕駛座(實際上她不需要做任何的駕駛)上時,她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百餘年後,屬於人類公認常識之一的太空哲學的提出人“太空阿達”。當時唯一在她腦中盤旋的只有夕陽風吹臉頰上的兩團紅暈。或許是艙內的兩顆紅色警示燈讓她產生了幻覺,每當她分不清晝夜地躺在床上時,小女孩臉頰上的紅暈都會出現。

一開始,阿達沒有感到絲毫的飢餓。直到地球在監測熒幕中變成一顆棒棒糖大小時,肚子連續地發出哀鳴。她心想:第一天就餓成這樣,那之後的日子還得了?越想她越擔心,越擔心就越質疑,最後,還是那兩顆小紅暈拯救了她。她想起了山區孩子們的模樣。他們的食量對比城市人,簡直可以視為每天都在斷食。

在穿梭艙內的活動空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單人床兼駕駛座的後面是一個和單人床大小一樣的休息空間,空間兩側有阿達自己選帶的讀物。空間後是洗手間,裡面不能洗澡,只能如廁。根據阿達的自傳裡所述:因為沒有進食,所以身體並不會發出任何的異味。當然,這也和處於一個完全無塵及外來污染源的空間有關。

讓阿達覺得很奇妙的是,沒有進食,但依然需要排便。以前,尤其是上學時期,她幾乎每天便秘。但現在她的便秘好了,每天不是被鬧鐘吵醒,而是被便意。在最後的幾天,她完全是通過便意來判斷放眼一片漆黑的宇宙,以地球上的定義來看的話,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

第三天。

她突然想起自己很久沒有自慰了。她嘗試了一下,熟料這一嘗試就用了三小時。精疲力盡卻身心舒暢的同時,那黑幕般的宇宙彷彿朝她眨眼似的發出了一道閃光。她自以為是過於久違的快感導致了大腦的錯覺,結果那道閃光越發靠近。

咚咚咚——

帶有圓形窗戶的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那敲門聲之篤定,如果艙外有門鈴的話,無論來者是誰,“它”都一定會按的。

阿達看向窗外,那是一個穿着黃色太空服、和人類長相差不多的綠眼珠外星人。等等,“它”真的是外星人嗎?還是說“它”也是人類?不,“它”肯定是外星人。第一:“它”的飛船速度太快了;第二:“它”的太空服顏色太前衛了。

阿達想和“它”完成第一次接觸,卻發現自己不會開艙門。這艘飛船是自動行駛的,阿達不具備任何操縱的必要,連帶着,她連自己穿梭艙的門都不會開。

但沒有關係,人類做不到的事情,外星人都能做。“它”用手勢讓阿達後退一點,阿達照做,然後門就開了,“它”像回家般一腳踏了進來。

“你聽得懂我說話嗎?”阿達有些焦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本能地認為對方也是女性。

“它”點了點自己手臂上的觸控板,阿達看見了倒轉的“地球語系:普通話”的字樣。

“剛剛聽不懂。”“它”的聲音很沙啞,像是痛仰樂隊的主唱高虎,“現在聽懂了。”

“抱歉,我以為你是女性。”

“這是一個很原始的觀念,非常有趣。”

“所以你是女性嗎?”

“不,我沒有性。”

阿達在頭盔中皺眉。

“想像一個男性的你,你和他的結合,那便是我。”

阿達心想那不是和自己亂倫了嗎?

“地球人,告訴我,你叫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叫阿達。然後……我其實不確定我在哪裡,我只知道我要去哪裡,我要去火星。”

“真有趣。你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但你知道自己要去哪裡。真有趣。”

“你叫什麼?”阿達心裡默認擁有高虎嗓子的對方一定是男的。

“太空,我叫太空。”

見阿達不語,太空又說:“我明白了。太空在你的文化中是……”太空指了指窗外。“那裡的意思。真有趣。但這只是一個音譯,所以,別太認真。”

“好吧。那麼太空,你在這裡幹嘛?等等,我想先問你,你是什麼星人?”

“有趣,真有趣。你不知道火星人,但你要去火星,非常有趣。”

“你是火星人⁈”

“沒錯,我是火星人。”

“那為什麼我們的探測器沒有探測到你們?”

“有趣,真有趣。地球人是宇宙中少有的很有趣的種類。明明星球表面充滿災禍,但你們卻始終住在地表。這就像是,你們睡在屋頂而不是屋內。”

“所以你們住在地底……怪不得……你說地球人很有趣,我以前讀過一個作家的話,他說地球是宇宙的瘋人院。”

“沒錯,真是瘋人院沒錯。尤其是,你們住在表面,一舉一動,一目了然。”

“那你們除了和我們住的地方不一樣之外,不也是有四肢,有一顆頭嗎?”

“沒錯,都是人類,都是唯一的共同意識中的一部分,都是擁有了一部分唯一的共同意識的原始動物。但是——”

“但是?”

“你們的開端錯了。”

“這有對錯之分嗎?”

太空突然沉默,綠色的眼珠看了一眼窗外跟着穿梭艙一同前進的自己的粉色飛船。

“地球人為什麼要來火星?”

“這點是我們錯了。我們以為火星上沒有生物,我們想要殖民火星。”

太空一陣大笑,聲音驟然高了幾個八度,這讓阿達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歡迎歡迎,愛殖民的地球人,我們很歡迎。”

“因為你們的科技比我們先進,所以不怕嗎?”

又是一陣尖笑。阿達看到頭盔的一角開始碎裂,她趕緊伸出手捂住太空的嘴。

“先進、先進,不是科技,是這裡。”

“這裡?”阿達指着自己塞在頭盔裡的太陽穴。

“沒錯,這裡,沒錯。”

“火星人比地球人智慧?”

“智慧,有時間就有智慧。好了,阿達,幸會,但,走了,我要。”

“我還會見到你嗎?等我到了火星上我還能找到你嗎?”

“見不到。除非,不是降落,而是進入,否則,見不到。”

“那你要出來見我嗎?”

太空又陷入了沉思。“它”眨了七下眼睛,然後說:“不見了。”

“為什麼?”

“因為我們只有宇宙衣,沒有防彈衣。”

阿達站在紅色土地上,身邊是無數個登陸了、登陸着的穿梭艙。還有那些數十年來陸陸續續發射過來的人工智能。阿達突然迷茫了,她問自己:“我為什麼要來火星?”

她和很多陸陸續續到達火星的地球人說了自己與火星人的第一次接觸,但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她在撒謊。為了不讓自己也被洗腦,於是她不再說了。

回到地球後,她寫了一本在她生前滯銷了的書:《我們為什麼要去火星?》。

太空哲學是她提出的,但她從未表示是她首創的。就和梵高一樣,生前,人類不需要她。她死後,宇宙殖民的輿論產生了轉換,不少原本的支持者,因為各種用海水般的口水都說不完的原因,成為了反對者。毫不意外的,他們被稱為左派。左派將反對人類以爭奪資源為由的外星殖民主義為核心思想的太空哲學奉為圭臬,阿達一舉成為了馬克思級別的思想巨人。

那天,作為大學教授的阿達在點名冊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夕陽風吹。”

“有!”

那個帶着自信笑容的男生從二十幾個同學中舉起手來。什麼?她變性了嗎?

下課後,她找到男生,問他對自己有沒有印象,十幾年前,她曾經去過他所在的山村。男生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台北人。阿達意識到是重名了。於是,她又問了十幾年前對臉頰上有兩團夕陽的女孩問過的問題:“你有因為自己的名字受到別的孩子的霸凌嗎?”

“霸凌?他們為什麼要霸凌我?”

於是阿達沒有放棄,哪怕只有一點點,但人類(在此專指地球人)總在進步。

楊鐵銘

2021-12-17 楊鐵銘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162941.html 1 太空阿達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