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空虛的人生

——談《春光乍洩》

再看《春光乍洩》，進一步感受漂泊的人生、空虛的心靈，那種力挽狂瀾下仍然無力的哀傷感，都是王家衛式。

繼《花樣年華》後，本澳戲院接力重映王家衛《春光乍洩》，4K修復版，難得盛會。梁朝偉配搭張國榮，裸體做愛講粗口，看兩人又愛又鬧的場面，魅力沒法擋，其他港片無法比擬。

從香港走到阿根廷，從傷心尋找慰藉，地域與感情的關係不言而喻。王家衛的《重慶森林》、《墮落天使》、《花樣年華》、《2046》等，皆道出人的空虛孤寂，本片則是出走他鄉來獲得心靈撫慰，但愛情不果，思鄉情緒更濃，描畫出不停走的無腳小鳥；伊瓜蘇瀑布只是象徵，說成旅程目標，其實是藉口；不知終點站的人生，更是空虛淒楚。

人生總遇上許多過客，愛得濃烈之後，對方也會踏上列車離去。梁朝偉與張國榮，一個沉實，一個放蕩；一個玩樂人生，一個過份認真，兩人分手復合又分手，沒有好結果。片中，人就像列車，不停前進，停站上客後又落客，最終內裡空空如也。最後一幕，梁朝偉坐上台灣捷運，鏡頭放在列車前端，快速前進，沒有盡頭，影片就此結束，人生永沒停站的寓意，更為深刻，《Happy Together》這首歌只是反諷，人生哪有快樂？

廿四年後在大銀幕重看，看到的不僅是同性戀人故事，是對人生的慨嘆，在時代轉動、愛情翻動中無法happy together。掉轉的香港城市畫面、鄧小平逝世新聞、九七年背景，一一劃上時代標記。梁朝偉最終沒有返港，張震也不回台灣，張國榮留守阿根廷，交織出時代與人生、感情與漂泊的牽引，無奈無力、傷感動人。

這是王家衛最單純之作，由頭到尾聚焦於兩人，從同性之戀折射出人生旅程，沒有甜言蜜語，只有愛恨交纏。畫面色調特別用心，綠黃色主調，還有多個背光鏡頭，在修復下更具迷人的視覺衝擊力。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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