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夜宿

事隔多年，回憶西安之旅時總會想起排列整齊的兵馬俑、吃得滿嘴流油的肉夾饃，還有費盡洪荒之力登上的華山。

猶記得經過大半天的攀登，我們終於在雙腿提出最後警告前，踩着夕陽餘暉到達華山東峰，匆匆找了個落腳的地方，準備養精蓄銳迎接傳說中震懾人心的日出。

鋪着瓦頂的房子座落在峭壁伸出來的小平台上，像是硬生生從山岩裏長出來一般。樓高兩層，房間裏放着十多張上下鋪，床上備有被子和枕頭，隱隱透着“前人”的氣息。當然，這在不通水的華山山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畢竟論劍就夠忙乎半天，誰還會把床具挑到山下洗淨再挑回來呢？於是夜裏躺在床上蓋着被子，總有種與他人交換秘密的神秘感。

我的床靠着山壁，觸手可及是冰涼堅硬的原始石壁，絲絲寒氣鑽進毛孔滲入體內，如能運轉兩個小周天打通任督二脈，絕世武功大概指日可成。可我終究不是那骨骼精奇、三百年才出一個的練武奇才，一覺醒來除了鼻子堵了、頭有點痛，便無其他得益。關於頭痛這事，我認為在屋裏響了整夜的鄰床小兒啼哭也是原因之一。

晚間靠在廊間欄杆抬頭看，天高星淺，並無想像中目不暇給的景象。也好，如此一來就算分辨不出星象也不怪我才疏學淺，是星星都躲着呢。

風景優美，價格相宜，這住處確實不差。唯一的缺點，是院內不附洗手間。人有三急時，便要打開院門，跨過門檻，跑一段路，在僻靜中尋到那味道獨特之所。

無法沖水是必然的，連洗手的水都要在飲用水裏省下來備用。解決完跑回小院，摸黑關好院門落下門栓，噔噔跑上樓梯回到房間，就是缺了套夜行衣，唉，敗筆。

此外，光芒萬丈的日出也沒有遇見。當天層雲密佈、山雨欲來，我拉起外套的帽子，繼續想着夜行衣的事。別人上華山常為論劍，而我滿腦子飛簷走壁夜行衣，難怪成不了大器。

以 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