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華導遊

五年前，我夫妻倆同另外六位紐約朋友相約，到法國逛逛。妻提議邀請由澳門轉往法國的資深導遊、她的同級同學楊志華負責帶領這五天的行程。於是，原居地澳門、廣州、香港及台灣的我們八人一團，便興致勃勃地跟隨志華導遊了。

我們那天下午抵達巴黎，在事先約定的地點等候志華。但見他高高興興地駕着一輛租來的旅行小車，準時接上我們。“謝謝你呀，用這麼便宜的價錢為我們導遊，辛苦啦。”“同班同學，你先生還是我的老師，客什麼氣！”一上車，妻便向他連聲致謝。我覺得不見多年的志華肥了，可滔滔不絕的談興沒有變。

五天的行程，志華破例早接晚別，幾乎每天十二小時的服務。開車、介紹，從凱旋門到羅浮宮到博物館，如數家珍地為我們講解。其中一天，他要提早來旅館接我們，便大清早主動往巴黎那間有名的麵包店，買來八件熱辣辣的、新鮮出爐的牛角包。我們都邊吃邊豎起大拇指，說，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味的牛角包。

五天的行程，志華加料，補充了很多法國的風土人情。諸如，法國人和許多歐洲人一樣，多數喜歡駕駛“有波車”；法國為實行人道主義，包容了許多穆斯林；當時歐洲足球錦標賽在法國的賽程……

這還不止，他與我們八人很快熟絡了，話匣子便全然打開，就連澳門的近況他也口沒遮攔地和盤托出。甚至他很不理解的澳門特區措施，也一一列舉。

這使我忽然對上號了。對的，志華人很直，身上有一股喋喋不休的求真氣味撲面而來。諸如，當我回澳時，他常常想約我聊天，講述他對澳門某些大事的“第一手資料”。

這麼鍥而不捨地求真的性格，大概與他曾是澳門多間報紙的記者有關、與他曾在多個國家當導遊有關，也可能同他的DNA有關。“如果講真話不再是‘特點’，這個民族就有希望了。”一位作家這麼說。我便覺得志華的這種性格很可愛。

最近，老婆告訴我，志華忽然在家中走了，才六十六歲左右。我的心忽然重重地沉下去，一個如三十歲左右的、滔滔不絕的熱血中年，因心臟病就此永別。我很懷念他，我們八人旅法團憶起那五天的行程，都很捨不得他。

翔 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