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唱歌的畫展
我認識的朋友中,不少是藝術界中人,包括詩書畫印。大概與環境有關,前陣子,沒有癘疫,居民生活悠閑,差不多天天都有書畫展,有時在一天之內兩三起,東啟幔,西開展,最為普遍的是教科文、盧廉若公園、大炮臺迴廊、市政署畫廊、陸軍俱樂部,還有其他屬私人機構的地方也充作展場。澳門這蕞爾小地方,孕育了不少藝術人才。
在這芸芸的藝術家中,一位是“唱歌”的,不過從未見過他開腔,不但沒有唱歌,甚至連說話也少,大概就是《老子》四十一章說的“大音希聲”,和四十五章的“大辯若訥”。說他“唱歌”而無聲,當然他並非啞巴,而是化這樂聲於畫圖中。蓋詩,是有聲的畫;畫就是無聲的詩。這位藝術家之所以稱之為“唱歌”,不但因為他的畫有詩聲,同時他亦被人尊稱為“暢哥”,與“唱歌”音諧,他就是本澳第一流美術家們其中一位的廖文暢。
今天說起暢哥並非無因,微聞這位美術家今天開一個畫展,主題曰《暢游》,正是“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展前,教科文中心還舉行“水彩人物寫生工作坊”,由暢哥擔任導師,以水彩為媒材示範人像寫生,費用全免,對象是十五歲或以上人士。
若干年前,暢哥曾繪有一幀“寫眞”,模特兒就是我。如今已入“冬”,這幀“寫眞”留住我的“春”,珍而重之存於小“軒”中。“冬春軒”之名由此而來。
《世說新語 · 巧藝》:“顧長康好寫起人形。”欲圖殷荆州,殷曰:“我形惡,卿不煩耳。”顧曰:“明府正為眼爾。但明點童子,飛白拂其上,便如輕雲之蔽日。”這是說顧愷之為殷仲堪繪像,殷自謂“樣醜”。顧說:“你僅僅為了眼睛的樣子而已,我只要先畫出瞳孔,再用淡墨飛白的筆法掠過,就如浮雲掩白日,別具朦朧玄奧之美。”暢哥也給我遮了醜。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