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閱”疫情下的東京

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下，二〇二〇東京奧運成為史上第一個延期的奧運。沒有想到拖了一年，疫情仍未好轉。日本堅持照辦奧運，最終亦能順利完成。但東奧一落幕，當地確診人數再創新高。這一年多以來，大家都受疫情影響無法出遊。昔日說走就走，搭個飛機便可飛抵日本，如今成了遙不可及的事。曾經熟悉的東京，現在變得陌生起來。旅居東京十多年的台灣作家張維中透過溫暖細膩的文字，將疫情下的東京觀察與在地體會“直送”到讀者眼前，讓大家一解思日之苦的同時，也一探這座城市樣貌的轉變。

不少人都疑惑，自古因地理位置而天災頻繁的日本，向來對防災的危機感較高，且亦形成一套應對危機的處理與管理模式，何解這個危機管理優等生在這場抗疫持久戰中竟然輕視疫情，反應總是慢半拍，實在令人納悶，想問日本：“怎麼了？”作者與身邊的日本人進行探討後，得出的結論是，除了政治生態中的複雜肇因外，也源於“忖度”（揣測）文化所導致的消極態度。日本人其實對傳染病的危機意識是很低的，因為過度相信以為環境夠乾淨，就不容易發生病毒感染，故以“佛系”心態抗疫。

其次是它向來的民族性問題。這個民族很能從經驗中汲取教訓，讓其龐大社會運轉下去的力量，多半來自經驗的累積，經過反覆練習所訂下的縝密規則。這些規則就像日本產品裡總有一本詳細至極的說明書，大家只要依循前人留下來的SOP（標準作業程序），按表操課處理事情即可。久而久之，被照顧得很好的日本人，面對這場人類從未遇過的世紀大瘟疫，因為沒有處理相關災害的經驗，缺乏相應的SOP說明書，結果就失去應變的能力。

隨着疫情爆發，日本各地城市都進入了停擺的狀態，遊客消失於觀光勝地、店家提早打烊或暫停營業、企業實施員工在家工作、學校停課。在政府宣佈“外出自肅”（避免非必要外出，自律遠離密閉空間、密集場所和密切接觸）措施的周末，東京有如被按下了暫停鍵，百貨公司和許多店家都大門深鎖，從銀座、六本木到淺草，觀光勝地的周末人潮頓時消失。可是，有些年輕人卻趁這段非常時期在原宿、澀谷、下北澤出沒，體驗杳無人煙的“新鮮感”，更三五成群到卡拉OK歡唱去。當記者訪問這些年輕人時，他們一派輕鬆地說：“反正街上沒有甚麼人，這樣不是更安全？”也有人回應：“其實沒有很在意疫情，因為有專家說年輕人不容易感染。”

雖然有以上無視於“外出自肅”意義的人，但仍有些自覺、守規矩的人好好待在家裡。這段期間有很多日本民間單位也主動釋出因應疫情的方案，為待在家裡的民眾提供免費服務，讓大家有事可做、打發無聊。例如，針對青少年族群，各大出版社開放免費暢讀電子版的漫畫、文學叢書、科普書、學習參考書，而影視頻道也開放動漫卡通免費觀看。至於大人族群，則有出版社線上公開公務員考試參考書。最妙的是，連成人色情網站也說“希望可盡一分心力，讓大家重展笑顏”，而加入免費觀看行列。不過網站一開放，就因過多網民衝進網站，導致伺服器當機。

觀乎目前全球疫情的窘狀，一時半刻仍見不到何時能夠平息的蹤跡。“無法踏上日本的這段日子，不如用閱讀展開一場紙上的旅程吧。在不安的亂世裡，我以為最能讓情緒平靜下來的，並不是一直盯着手機查看最新動態，而是將自己置身於字裡行間的閱讀。那會使人找到一股慢的專注力，心無旁騖地沉浸在敘述者的語言裡，不自覺伴隨而來的將是被洗滌過的思維，比較理智且有勇氣去對抗瞬息萬變，令人躁鬱的未知世界。”

在無法出遊的當下，不妨跟着作者的文字飛“閱”疫情下的東京，發掘其鮮為人知的慣性與頑固，探索這座繁華大都會的弔詭魅力。

藍 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