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下的女俠特務

——談《迎春閣之風波》

說來巧合，“刀鎗劍影——武俠 · 武士 · 西部電影展”先後放映胡金銓的《俠女》與《迎春閣之風波》，看後發現兩片皆有共通主題——俠女；後者甚至比前者更“俠女”。

論胡金銓電影，多半以《俠女》、《龍門客棧》、《山中傳奇》等為主要對象。《迎春閣之風波》雖是高水準之作，但始終給人次一級的地位；今次首度在戲院觀賞，仍然感到豐富娛樂性，動靜兼備、功架十足、緊張驚險；四十八年歷史的電影，一點也不老套。

胡金銓的電影，普遍具有中國文化涵養，本片一開始的演職人員名字，是大筆大筆的書法字體，繼而是旁白配合國畫，之後是中國宮廷建築，一連串的鏡頭，率先散發着濃烈的中華文化氣息；片中還唱出關漢卿的《離別曲》，在嚴肅故事中帶來韻味。

全片結構猶如戲曲，迎春閣就是舞台，眾人在舞台上走來走去，配合戲曲音樂。最精妙是每一場戲都有人物衝突，簡單如食客之間的吵鬧，重要至正邪暗鬥，陸續發揮戲曲中的戲劇爆發力；也因如此，空間運用便是考驗導演能力，胡金銓表現了一流的場面調度，將一眼看通的客棧化為敵我雙方的對峙場，鏡頭簡單，剪接精準，在不同角落拍出緊湊氣氛。

故事以元朝為背景，河南王要秘密接收反元黨奸細交來的佈兵圖，反元黨也派人前來堵截，雙方不動聲色下在迎春閣互相查探。前半段是熱鬧下的攻防戰，看似平常的客棧小事，賭客出千、好色食客、官兵壓榨，一切敵我難分，這段戲設計緊密巧妙，懸疑吸引；下半段是明刀明槍，又偷又騙又打，是特務片格局的變奏；整體戲劇性強、引人入勝、靈巧妙趣，難度極高。

胡金銓拍女人戲始終有吸引力，《大醉俠》、《俠女》後，本片將女性塑造得更有俠性。迎春閣內藏五女俠，假扮服務員等待時機，期間身手了得又有個性，不斷化解危機，又在關鍵一刻自我犧牲，發揮了“騙得了人、打得過人”的女性能力，比起男角更突出，繼續打破武俠片以男性為主導的定律，將“俠”與“女”進一步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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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