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山水

前年，澳門中學生讀後感徵文比賽的題目是“我的故鄉情”，一看題目我便覺得十分親切，因為自己十歲前在故鄉生活，所以對農村特別有感情。

有機會在農村生活一段日子，我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農村有廣闊的天地任你奔跑，這些感性認識很珍貴。也慶幸自己很早便移居澳門，城市的資訊和現代化，對於青少年的視野和心智成長非常重要，而這些東西卻是農村最缺乏的。雖然已經離開家鄉五十多年了，但每當有夢，夢境往往還是童年時的村中事物，大概是印象特別深刻吧。

經常出現在夢中的一座山，並不是甚麼崇山峻嶺，而是一座大約只有八、九十公尺、名為大石鼓的小山，在祖屋二樓的窗口便可以看到它的身影了。山上有一塊像鼓的石頭，也有一塊相傳是印着神仙腳印的石頭，村民言之鑿鑿，但我與同學在山頭找了幾次，始終沒有找到那塊神仙石，大概以後也不會找了。山腰有一道山泉，村中各家各戶雖然都有水井，但大多數村民都會到那裡取山泉水回來泡茶煮飯，用山泉水泡的茶特別清甜，而泉水煮的飯也使人胃口大開。取山泉水的工作代代相傳，起初由母親去挑，大姊長大了則由她去挑，多年後我回鄉探親，這項工作已由十二、三歲的外甥女接班了。

出村口到大石鼓山需要經過一座由大理石鋪砌的拱橋，橋不闊，大約兩丈左右，小河道是珠江的分支，水漲時有許多魚群隨水而至，那年代肉類匱乏，村民來橋下垂釣並不是耍樂，而是希望飯桌上多點葷腥。我隨父親蹲在橋側的石級上垂釣，他教我怎樣將蚯蚓穿在魚鈎上，然後緊瞪着浮標耐心等待。事過五十多年，有沒有釣到魚已記不起了，但記得這是父親一生中唯一一次帶我去的戶外活動。

公 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