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身錢作樣

猶記李惜珍先生嘗云：“處世樹為模，本固任隨枝葉動；立身錢作樣，內方還要外邊圓。”這的確是一副好對聯。處世猶如治國，本因根強，則何妨枝葉動，如果一棵樹連枝葉都不動，就失去生意的動感；至於立身，其實也是處世，立身處世，本來就是一句連結詞語。立身處世要採取哪種態度？錢就是常見的東西，錢的樣貌是外圓內方。所謂圓，就是圓潤，沒有稜角的鋒芒，容易被人接納，但並非狡猾，實則是一種親和感。這仍不夠：外圓還要內方。方者，正也。要正在何處？是內心，即人的本質。因為徒有外圓而其心不正，不過是滑頭而已，這種“滑”就是奸詐，要不得。

陳繼儒也有“立身處世”之道，他不但自身要領悟箇中真諦，還要令到周邊的親朋戚友和同事都懂得立身處世之道。因此他說：“攻人之惡毋太嚴，要思其堪受；教人以善毋過高，當原其可從。”所謂“惡”，並非殺人放火，應是“壞習慣”之類。人的壞習慣很多，往往不自知。攻，不作攻擊解，而是“改善”而已。當然，“攻”有時又是嚴厲的，譬如教導子女，有人採用藤鞭、餓飯政策；對待下屬，輕則“面斥不雅”，重則減薪扣糧。凡此種種，效果不會好，只會變成陽奉陰違。那麼要“思其堪受”是十分重要。

曾經有某管工，目覩下屬違規抽煙，他並沒有登時發難，選擇在適當時候，偕同該下屬到一處禁煙區工作。就在此時，管工從口袋中取出煙包，抽出一支給對方，自己也取一支，隨即拿出打火機作點火狀。就在這一刻，他作醒悟狀，自責違規。他自言自語說：“一時糊塗，此地不准吸煙。”之後隨即把那下屬拉到外面“打邊爐”。對於不准在禁區吸煙一事，不着痕跡，卻收到“禁止吸煙”之效，這就是“要思其堪受”的手段。看來那管工“教人以善”手法絕不過高，他以身作則，就像“泥水佬開門口，過得人過得自己”，正是“原其可從”。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