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訴暴力社會

——談《東京蒼穹下》

看日本片《東京蒼穹下》，最精彩莫過於役所廣司，他演出獄的中年漢，又老又殘，周身傷痕，外形有說服力；演技更有震懾力，迷茫、懼怕、憤怒、病痛，通通演得入型入格。這位從上世紀九十年代演到今天的演員，演技多變，角色宜忠宜奸，今次演平凡監躉，含蓄與爆炸力控制得好，大大提高本片的水平。

改編自佐木隆三的小說，本片以監躉出獄後的生活作脈絡，但並非龍剛版《英雄本色》般處理，更摒棄出獄後最終大開殺戒再入獄的煽情手法，一切從生活入手。男主角出獄後，遇上不少好人，律師、便利店職員、前來探訪的公務員、電視台編導，他與這些人的傾談，交織出其內心世界。編劇也從他們的角度，看男主角如何極力融入社會，如何改變自己對他的印象。

女導演西川美和拍來感性又富實感，學車、縫紉、尋找工作等，表現了他融入社會的優點與缺點，很有生活色彩。他重遇已成為黑幫大佬的舊好友，充滿了黑色幽默，諷刺黑幫已經過時，追不上時代，也暗喻他自己與社會脫節。影片正逐漸把人與人之間的描寫，延伸至人與時代、社會的關係。

劇本兜了一圈，最終描寫社會暴力叢生。影片前段率先交代男主角仍有正義感，遇上有人被欺負，義不容辭上前干預；但後段他遇上智障男孩被玩弄，在正義與自己前途的矛盾下，最終走人，這是全片最有力的情節，道出社會滿是歧視與暴力，正義被逼埋沒。

男主角最終死去，死時的設計也充滿比喻。他手持菊花，是智障男孩贈送的，有着純真純情的象徵。這場面顯然帶着悲哀與控訴意識，在混亂社會中，純真最終消逝，就如男主角一心放棄暴力、融入社會，最終敵不過天意，好一個將時代、社會、暴力、人性串聯的故事。

原著小說名為《美好世界》，本片拿來反諷，沒有美好的世界，美好人性總被淹沒。

lhaio@yahoo.com.hk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