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救星

她首先在遛狗的路上拾到了一隻兔子。

兔子被裝在尼龍質地的米袋子裡，口用一條繩子扎得死緊——就這麼被丟在了路邊，彷彿牠只是件無用的垃圾。若不是因為袋中有什麼東西撲騰了起來，外人絕不會知道這裡頭還關着個活物。愛狗奔過去，好奇地觀看、嗅聞了半日。她牽着狗繩，同樣覺得奇特，以為袋子裡是裝了一尾活魚，於是將米袋子扛了回去。

電梯裡，她忍不住解開繩子。下一秒，一隻通體深灰、行動迅猛的兔子一頭衝了出來，滿電梯廂地亂竄，把一人一狗嚇了好一大跳。

因為這奇特的來歷，她便給這兔子起名叫“米老頭”，又聲稱這名字是與英國大文豪“彌爾頓(Milton)”同音。風平浪靜時，牠確實像個佝僂着背的小老頭。可一旦生起氣來——比方說樓上有人走路、搬東西的響動大了些——卻威風得很，會用大腳板奮力去蹬木地板，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再後來，她又領養了一隻流浪狗。

這隻小黃狗是在暴風雨天的落葉堆裡被發現的。志願者們帶牠去醫院，發現牠可能被車撞過，癱瘓了，動了骨盆手術後才復又艱難地站了起來。牠應該是被人拋棄了，可能還被虐待過，因為那時候牠見到人就害怕。醫生檢查後說牠已被割去了聲帶，只剩下一點沙啞的嗓音。救助後的第二天，牠嘔吐出一塊好大的爛布，想來是流浪時餓得昏了頭，所以胡亂吃下了許多垃圾。

這樣一隻歷經劫難的生靈，在她的家中，卻是無與倫比地溫柔、甜蜜與活潑，似乎已經對過去的遭遇完全釋懷，只專注於熱切地愛着牠的新主人，和另一隻腿有些短但同樣萬分可愛的同胞。我每每想起這隻狗，總會覺得極度不可思議——人怎能那樣地壞，動物又怎能這樣地好？（中）

李 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