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陪伴過我的花兒

剛剛搬進新居，家裏遍佈大大小小的綠植。把家佈置成植物園是我的願望，不過滿眼望去都是綠色，卻沒有幾朵花花草草。基於以往的種花經歷，花朵就像是嬌嫩的閨閣小姐，殊難伺候，遠不如四季常青的綠植好養活。

曾經的豆蔻年華，也是愛花之人，那些個姹紫嫣紅、各自美麗的花兒，陪伴過我最稚嫩的時光。最早認識的花兒是太陽花。家裏陽臺上用作花器的搪瓷洗臉盆裏，栽種着五顏六色的太陽花。其實誰能有時間去照看它們呢？我最喜歡做的，不過是捏開它枯萎的花蒂，研究那些粉末一般黑色的種子。開了又敗，敗了又開，頂風冒雨，四時無常，也依然在簡陋的花盆中綻放五彩的花瓣，細細的莖杆和綠色肉質的葉片，都充滿生命的力量。

最有魔力的是指甲花。每到七月份，就是“小姑娘們”最臭美的時候。摘下最紅艷最新鮮的花瓣放進小酒盅裏，加一點點明礬，用筷子拼命搗搗搗，用縫衣針挑起絳紅色的花泥，小心翼翼地敷在指甲蓋上，然後用桑葉把手指包起來，用棉線綁好，第二天一早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指甲都染上了淺淺的紅色！在人人素面朝天的上世紀八十年代，這天然的化妝品成了我對美麗最大的想像力。

能一直走進我夢裏的，是潔白如雪、香氣四溢的梔子花。夏季梔子花開了，我的夢就開始香甜了。特別喜歡它濃烈的香味，雅而不俗。喜歡把梔子花插在髮辮上、放在筆盒裏，最喜歡把梔子花放在枕邊，拿在手裏不停把玩，深吸它的香味，不知不覺就睡着了，從梔子花的香氣中走進帶着香氣的夢裏。

在綠葉環繞、綠植成蔭的新居，想起這些陪伴過我年少時光的花兒，回憶也開始染上五彩斑斕的顏色，那是如落花墜入流水般逝去的光陰。

鍾 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