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與現實

與友人小聚，慶祝其進駐商界大捷，並趁機討教疫市淘金之道。他直言將會投資比特幣，不僅因比特幣獲多名投資界大佬表態支持，還因為此類加密貨幣的眾多屬性，他有自信，虛擬貨幣是大勢所趨，購買比特幣是明智投資。

早前中美洲有小國正式將比特幣列為法定貨幣，成為世界上首個將比特幣合法化的國家。但放眼全球而言，持有虛擬貨幣究竟是明智投資還是取巧投機，現在定論還言之尚早。

巴菲特曾評價比特幣不值得投資，因其本身沒有任何價值，高炒價只是別人用更高價錢接盤，惟市場對法定貨幣的不信任從未絕息，比特幣的去中心化、隱蔽性特質滿足部分人希望擺脫政府的訴求，加上總共只有二千一百萬個，挖到一個少一個，又有名人站台背書，價格在於共識，自然水漲船高。

美國濫印鈔票，市場憂慮引爆全球超級通脹。委內瑞拉自二○一四年經濟崩盤，至今仍深陷通脹泥沼，對於這類對外受經濟制裁、對內主權貨幣遭遇信任危機的國家而言，比特幣透過特定演算、自動管理，不受政治、地理，甚至國家權力操縱的“無國界貨幣”是保值良方。如此“妙品”，遂成為部分精英和高淨值人士轉移資產的應急避險工具——亦成為地下市場的理想交易方式，知名暗網交易平台SILK ROAD，過去就是以此進行違禁品拍賣交易。

倘放任這類虛擬貨幣自由發展，自成一套金融體系，勢必衝擊各國央行。美國財長耶倫之前便對比特幣大肆抨擊，內地更已明令禁止比特幣交易，除了為人民幣保駕護航，還出於對比特幣使用者身份行蹤難以追蹤的顧忌。但是，比特幣真的完全匿名、難以監管嗎？恐怕未必。美國的大型運油公司Colonial Pipeline的電腦被駭客入侵，公司應駭客要求以比特幣支付贖金，未幾FBI宣佈已追回一半贖金。追回贖金固然好事，然而，比特幣出名“自帶洗錢屬性”難以追蹤，FBI如何成功得手？雖之後有說能“半”璧歸趙乃運氣使然，但這個問題，不僅令比特幣的價格應聲下跌，更令人重新審視比特幣的價值和特性。

事實上，比特幣交易機制的其中一項設計便是公開化。區塊間的所有交易都會公佈，只要部署得當，比特幣還是可以被追蹤的，所以說比特幣完全不受監管又不盡然。

上述新聞固然會對於比特幣能否進一步落實超越主權的“無國界貨幣”心存疑影；另一方面，從長期而言，筆者從不認為“比特幣本位”會真正實現或危及人民幣主權貨幣地位，雖然比特幣有優點，然而，其脆弱性和不穩定性不可小覷。單單價格的大起大落和長時間驗證（平均十分鐘）這兩點，清醒的人便已深知難以應付日常的交易，對於環保人士而言，耗費大量能源的“挖礦”過程更是不可接受。今天花團錦簇的造富“神話”，除了“各國央行數字貨幣的競爭對手”之噱頭外，重倉大佬的推動和媒體的吹捧可謂功不可沒，而背後，卻是一門錯綜複雜的政治經濟學。

持有比特幣是投資或是投機，不僅考驗眼光，還需要一點運氣。正如筆者之前曾說：這個世界黑天鵝那麼多，誰知你押的這一注是否其中一個。

蘇九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