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雕塑的禮制營造

——以澳門廟宇屋簷陶塑為例

除了佛、道雕塑藝術形態之外，傳統藝術也受到不同思想的影響，例如祭祀文化。自古以來中國歷史均有祖先祭祀活動，在此過程中，為祖先造像成為一種傳播載體，題材多樣且流傳至今，有英雄人物和開國功勛，有祖先烈士亦有平凡親人，這種造像傳統植根於華夏文化的基因血脈裡，在情感心理和信仰民俗以及審美表現等方面反映出時代賦予的現實生活精神器度。在形式上，為國家形象的江山社稷的考慮，亦有家族式祠堂的造像祭祖的傳承使然。例如山西太原晉祠聖母殿中的彩塑像中的四十多尊侍女像的傑出藝術代表，古代工匠精湛的藝術表現力和寫真的造型能力。

其他造像的藝術門類，如宋代兒童造像中對於子孫世代的富貴滿堂信念傳達，玩物器皿的手工藝造像則是充分考慮到多子為貴的封建思想，歷代文化中都有對兒童題材的表現。還有對於外來文化借鑒的造像技藝，如泉州在宋元時期的伊斯蘭教、基督教、摩尼教造像異族文化的因素借鑒，這些造像的基本樣式顯然是融合了外來文化基礎上對於本土宗教信仰的某種程度上的文化改造。一方面，反映出古代不同文化帶來的影響對於本土雕塑造像語言的革新；另一方面，世俗化的思想不同程度的表現融入了時代審美和生活情趣，創作者將目光轉移至人的自身精神建構中，神、佛、仙、人、動物等不同題材和形象的塑造充分體現現實世界中的一面，對於人的價值肯定其意義展現出寫實現實和紀念性造像的思想觀念的延伸性，促進了古代雕塑藝術的發展。

三、禮制與宗教雕塑哲學觀

傳統中國宗教雕塑藝術借助一定視覺元素的文化含義來映照出宗教信仰和民族特性，禮制理念的貫徹和雕塑的手法運用在其文化傳承中演繹出時代鮮明的痕跡，相異的文化營養和混雜的多元性呈現在不同地域、宗教、文化和民俗民風的追求上，彰顯雕塑藝術的精髓和精神指向。藝術與宗教有着必然緊密的聯繫，在審美趣味和傳播活動中宣揚其正面形象的營造特徵，並以合適的藝術載體來呈現意象化的造型語言和物質特性。外化形式表現在中西迥異人文主義不同內涵，意向性的主題題材的神話人物造神與造型，材料選擇亦是多樣化的呈現，如銅、石、玉、磚、牙等雕刻和塑像，均是來傳遞信仰與生命體間的永恆性意義，在哲學、宗教中得到相關理論的論述和意義的延展。

一是宗教崇拜。在中西方原始社會宗教活動中以藝術性的儀式傳達祭祀活動，將信仰融入一系列的祭拜儀式過程中，刻畫和雕刻的一些代表着象徵性物體作為祭祀的對象或偶像，期待帶來好運的圖騰崇拜。現在少數民族區域文化中依然存在這種民風民俗，特別是節假日、宗教活動上展現出其民族的禮儀制度和宗教信仰文化。中國古代以動植物、風景、神仙的圖騰寄託情感和精神訴求，亦是情感、信仰、儀式、藝術表現形式的結合，儒釋道共同建構出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系統。反觀西方基督教文化的承載物，教堂不僅作為禱告的場所，也是藝術家們華麗裝飾宗教場域的營造之所，彩色玻璃畫和精美的雕塑人物和器皿的空間佈局，甚至建築群體的外觀形象的視覺再現，其審美意義和價值寄託出人類對於神性的崇拜和祈求。基督教的藝術形象裝飾性在營造神的敬畏感、視覺上引導人間與天堂的想像與中國佛教、道教藝術中的崇高、神秘和審美情趣上相似的信息傳達。二是道德倫理。宗教藝術中雖然表現的是神話故事和信仰物的內容，但是長幼尊卑、先祖列宗和人神不同的禮制制度是現實社會的縮影，有反映積極向上的現實生活道德規則的一面，亦有嚴謹的宗教意義的宣傳引導的道德倫理的一面，道德和宗教相輔相成，隨着人類的文明進步和發展而出現新階段性藝術特徵。三是對美和善的追求。中西方藝術理念和諧一致，表達的是真善美，對於此類題材的表現宗教藝術的世俗化傾向，會讓該類藝術形式傳承更久遠一些，讚美人自身、自然和神聖的宇宙不可知之處，用心靈和科學之觀來觀照萬物造像人間百態。四是宗教雕塑的世俗化。相關的文化特徵的探討表現在各個歷史時期儘管相異，但是中西在雕塑藝術創造中風格形式反映出現實生活的方面，唐代的長安或是文藝復興的意大利均是如此，雕塑反映出情感具有一定的世俗性。在西方十六世紀文藝復興時期所展現出了世俗精神，雖然沒有消除宗教文化在這場文藝復興的文化運動中所佔有的支配地位，但起到承上啟下的歷史作用。

中國傳統的文化中儒家思想佔據了重要地位，也是本土化宗教信仰上的主流意識，淵源流傳的儒、釋、道三教合一的中國文化裡充滿“人本化”自我融合的包容性特徵，信仰的多樣化、泛神論及“成教化助人倫”的服務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在佛教立地成佛理念、道教的靈性哲學以及儒家的“家國天下”的胸襟抱負之中，融入到石窟、寺院及道觀、宗祠等場域中展現其影響力和視覺再造力。中西不同宗教文化利用各自擅長的載體手段去闡釋宗教教義，儒釋道和基督、伊斯蘭等宗教充滿着對於自身文化的堅守和自信，精神追求和個性張揚鑄就了一個個時代的經典和哲學觀。

（三）

顧 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