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雷英雄的碩鼠

庚子之歲肖鼠，不過鼠給人們沒有好感，更有“過街老鼠”一語，其潛台詞是“人人喊打”。豈只人人喊打，連馬路上的“四個轆”也有“轆死老鼠”的威風。蓋鼠之為患，簡直罄竹難書，剛過去的鼠年，爆發全球性的大瘟疫，至今未已，還有更壞的趨勢。但平心而論，這災情罪不在鼠，如果把災情諉過於牠，實在冤哉枉也。我只是説句公道話，對鼠仍視如大敵。成語中有“城狐社鼠”，比喻仗勢作惡，胡作非為之輩。魯迅《華蓋集 · “公理”的把戲》：“以事論，則現在的教育界中實無豺狼，但有些城狐社鼠之流，那是當然不能免的。”

《尹文子 · 大道下》：鄭國人把未經琢磨的玉叫璞，周地人稱小老鼠為璞。某日，周地人問鄭國人是否要買璞，回答説是，結果周地人拿出來的是老鼠。張孝祥詩云：“連城鼠璞不足唾，千金敝帚誰能酬？”鼠璞比喻名不副實的東西。今天的“鼠璞”之多，已見怪不怪了。

《詩 · 魏風 · 碩鼠》：“碩鼠碩鼠，無食我黍。”又“無食我麥”、“無食我苗”。這些詩句都是國人刺其君重斂，蠶食於民，不修其政，貪而畏人若大鼠也。日前報載有碩鼠出現。不過此碩鼠不同於彼碩鼠，這碩鼠被冠以“英雄”的稱號，牠的名字叫“真川”，是非洲的巨囊鼠，經過訓練，有掃雷功能，在柬埔寨幫助探測地雷，表現出色，五年內發現超百枚地雷和炸彈，曾被授予奬章。二〇二〇年九月，“真川”曾獲英國“救助患病動物民衆醫務所”頒發金質奬章，也被稱為動物界的“喬治十字勳章”，以表彰牠“恪盡職守，拯救生命”。

這頭非洲碩鼠竟有如許殊榮，相對於某些人， 則人為之失色。《詩 · 鄘風 · 相鼠》：“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老鼠還有皮、有齒、有體，可是有些人已不要“皮”了，這是臉皮；也不知有“齒”，這是無恥，更遑論禮儀了。〈詩〉曰：像這種人“胡不遄死”？罵得痛快。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