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去哪了？

冰箱裡的蘋果已經放了兩個月零十九日，我還是不想處理。再等幾天吧，下周找個空閒些的晚上，把它榨了汁調酒喝——我上個月好像也是這樣想的。

我本不討厭蘋果，相反，從小到大我都喜歡吃蘋果。幾款常見的蘋果中，我最常吃又大又爽甜的富士蘋果，那種口感粉粉的、尺寸如掌心大的小蘋果也吃得不少。拿到廚房去沖沖水、洗一洗，便能拿着啃，方便又可口。不難猜到，懶得像條蟲的我，很少吃厚皮的美國蘋果。

早些年，因為農藥問題，父母禁止我連皮吃蘋果，又知我懶惰，每回都削好切開，連核都剔掉才上碟給我。精緻如此自然是一種享受，但不再捧着蘋果大口大口地咬得汁液淋漓，又覺得少了些滋味。

如此過了一段日子，某天突然發現，買回來的蘋果不香也不甜，口感不脆也不粉，硬得像沒有煮透的芥蘭，每一下咀嚼都叫人牙關發累。咬了也吞了，味蕾卻甚麼也感受不到，閉上眼絕對猜不出自己在吃甚麼。媽媽已買過許多不同水果檔的蘋果，便宜的、昂貴的，連超市裡包得漂漂亮亮的都買過，卻就是不好吃。從那時起，每回看見蘋果都似蒙了一道陰影，滿腦子都是吃不下嚥的應激反應。找不到原因，也找不到解決方法，從此我就不怎麼吃蘋果了。

無論它現在多麼不好吃，我總無法避免它在我家出現。蘋果畢竟是最常見、得體且耐放的水果，偶然才來往的親友總以此相贈，一送便是六至八個。為了消耗這些蘋果，我煮過糖水、煲過湯，最新一招是榨汁調酒，但冰箱裡總還有蘋果。看着看着竟覺得它們不像蘋果，可能是某種長得像蘋果的奇怪果實，欺騙了果農們。越是嫌棄越是黯然，誰又知道，其實我本來很喜歡吃蘋果呢？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