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 花

我看過幾次煙花。

煙花彷彿是從地上升起的流星，美，但一瞬即逝，殘留在記憶裡的只有空氣中的硫磺氣味，還有我在汽車頂上留下的腳印。

人生有許多一剎那的美麗時刻。有時，刻意去追求，甚至去營造，務求要製造美好的回憶，讓自己浸淫在佈滿星光的夢幻，奢想一刻變成永恆。

那一次，特意去看煙花。天氣很冷，他緊緊地牽着我的手，穿過人群，再把我抱起，讓我站在停泊在馬路邊的汽車上。煙花聲震天，觀眾歡呼，我則顧着享受突如其來的高度，以新鮮的視角去看周圍的人和物。

之後有好幾年都沒有再去看煙花。夜裡呆在家中，聽到遠處在放煙花的聲響，想像外面的熱鬧，而自己則處於平淡和寧靜當中，似乎更自在。是煙花的短暫美麗不再吸引，還是我甘於捨棄一時璀璨，避開一切喧嘩，選擇似是永恆的獨處？

說到煙花，可能會想到“她比煙花寂寞”這句話，但煙花並不寂寞。雖然煙花要燃燒自己來爭取別人注目，但至少它在燃燒的時候是漂亮的、轟烈的，一般能成功引來許多的關注，這樣已比在石縫間默默盛放，又默默枯萎的野花要幸福。

煙花過後，群眾似乎懂得飛天遁地，消散快得像煙花。剛才的轟轟烈烈僅僅是一場夢，耳畔還縈繞着幾聲脆響，但重拾的寧靜更為刺耳。回家路上，抬頭看，一顆星星都沒有，只餘幾盞昏暗的街燈。

月 河